伊贺家长闻言,立刻转身躬身行礼:“回忠度公,据那些现代士兵的残魂所思以及手机上的资料显示,结合之后勉强可以窥见,如今的天下,非一国独大。在东方,有一尊名为‘炎国’的红色巨龙,其势足以与‘阿美莉卡’分庭抗礼...甚至于某些方面己然超越‘阿美莉卡’,虽安和而平定,但国力深不可测。在更西方的土地上,亦有数个组成了所谓‘欧若拉合约’的联盟,以及名为‘大白熊’的北国,皆非易与之辈。这些情报,己尽数标注于沙盘之上。”
“更重要的是,”家长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这些凡人,均掌握着一种名为‘核’的终极力量,其威力虽有偏差,互有不同,非制式武器一般尽数相同,但不可不防...有不亚于总大将之前一击神力的可能。”
此言一出,大殿内狂热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不少。
但没人提出异议——毕竟,总大将什么都没说呢。
平知盛的目光没有一丝波动。她轻轻抚摸着“小乌丸”的刀身,淡淡地说道:“无妨。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人来使用。而人心,恰恰是这世间最脆弱的东西。”
众将立刻舒了一口气——他们不是不怕那所谓的‘核’,但总大将都这么说了,也就意味着...她不在乎。
她不在乎所谓的‘不亚于之前一击’的‘核’之力。
...她还可以更强...
平知盛缓缓起身,那双冰冷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
“不过,在踏平天下之前,总要有些余兴。”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于贵族阶层的傲慢弧度,那是一种看待玩物般的眼神。“那个名为‘鸦天狗’的存在…就像是训练有素的猎鹰,倒也值得一逗。”
“吾等贵族,总要有些消遣。既然回到了这片土地,不妨就来一场‘鹰狩’吧。”
“吾要的,可不能是单纯的杀戮...”她先是无声的自语了一句,谁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女子的声音逐渐放大,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情绪:“让他们在希望中挣扎,在挣扎中绝望。吾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所寄托的一切,在吾等平氏面前,不过是笼中之鸟,掌中之物。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捕猎’。”
“当他们所有的反抗都变得可笑,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他们才会真正理解,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这番话,比杀戮宣言更令人不寒而栗。
毕竟...它将战争,变成了一场属于胜利者的、残忍而优雅的游戏。
虽然没有像那些战犯一样粉饰和蛊惑,但也无疑是人类之敌。
“至于这平安府…”平知盛的目光落在了那巨大的沙盘之上,“就当做是为吾等的猎场,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场地吧。”
她那空洞的声音,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牵引住。
“平景清!”
“在!”恶七兵卫一步踏出,声如金石。
“命你率军两万,自六波罗而出,沿鸭川南下,荡平伏见区。那里是通往南方的要道,也是旧时皇族出游之地,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阻碍。去吧,景清,让你手中的刀,告诉这片土地,平家的武勇,八百年来,未曾有丝毫消减!”
“得令!”
“平教经!”
“末将在!”能登守手持长枪,战意盎然。
“你率骑兵五千,向东,首取山科区。我听说那里是连接东国的重要枢纽,去,将那里的铁轨与道路,尽数化为齑粉。让你的铁蹄,成为东国之人的噩梦!让他们知道,我平家回来了!”
“平重衡!”
“在。”阴翳的贵公子缓缓起身,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你曾火烧南都,如今,便再让你重温旧梦。率军一万,向西,将右京全境彻底纳入掌控。那里有太多属于旧时代的寺庙,那些秃驴曾与源氏勾结,我不喜欢。去,用你的火焰,将他们的伪善与罪恶,连同那些碍眼的建筑,一并烧成灰烬!让你的残忍和怨恨,成为最为可怖的传说!”
“平盛嗣!”
“末将在此!”那位骑马归来的猛将此刻同样应声而出。
“你之骑兵,当为我军之眼。北上,将北区及左京区北部那些山林与村落尽数扫平。我不想在捕猎之时,有任何苍蝇来打扰。盛嗣,你的马蹄所至,即为平家之疆土!”
“平维盛、平资盛、平有盛!”
“悉遵叔母号令!”小松殿的几位公子齐齐出列,他们是平家血脉的象征。
“你们三人,各领五千兵马,分别压制南区、下京区,以及中京区的残骸。我之前的一击,虽己将中京化为废墟,但地底之下,必有苟延残喘之辈。你们的任务,就是肃清一切反抗,将城中所有的抵抗力量连根拔起。让世人看看,我平家公达的威严,不容挑衅!我要这平安府,除了亡灵的脚步声,再无他音!”
“西海总追捕使,平贞能!”
“末将听令。”
“你负责统帅水军,封锁若狭湾所有出口,巡视整个海岸线。在我下令之前,一只老鼠都不许放入,也不许放出。此外,你之前所言的双管齐下之策,亦可由你继续推行。去吧,率领我平家水军,封锁所有出口,巡视整个海岸线。让大海,也为我平家的归来而颤抖!”
“那些与我于最后一战中溺亡的水军,尽数交给你了!”
“是!贞能拜谢总大将钟爱!”
“萨摩守,平忠度。”
“臣在。”
“你留守六波罗,为我坐镇中枢。负责安抚与转化那些新生的亡魂,建立‘平氏神道’。同时,用你的方式,去渗透、瓦解那些所谓的‘现代文明’。用他们的诗歌、他们的电影、他们的‘网络’,去腐蚀他们的意志,你的文采,将成为他们脑中的剧毒。去让他们在虚幻中彻底沉沦!”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冷酷地从平知盛的口中吐出。不过片刻之间,整座平安府便被划分成了数个战区,每一位独当一面的大将,都被赋予了明确的、不容置疑的任务。唯有那位最为忠诚的乳兄弟,伊贺家长,被留在了她的身边,负责统管天守阁的亲卫队。
这并非信任与否,而是身为总大将,理所当然的安排。
“喏!”众将齐声应道,眼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评定结束之后,平家的众将各自散去,但真正的“会议”,才刚刚开始。
在六波罗鬼城那错综复杂的骨质回廊中,不同的派系悄然形成。除了以平教经为首、崇尚武力征服的“武功派”,和以平忠度为首、主张权谋渗透的“文治派”这两大主流外,一些更小的团体也开始互相交涉。
以平维盛、平资盛等“小松殿”后裔为核心的“公达派”,他们更在意维护平家血脉的纯正与荣耀,私下里对拉拢凡人、建立神道等举措颇有微词,对所谓拉拢“鸦天狗”之言更是极度不满。
而来自九州、西国等地的将领,如平贞能,则形成了事实上的“地方派”,他们更关心如何在新的秩序中为自己的故地——或者说未来的治地争取利益。
一处偏僻的箭楼之内,平教经、平盛嗣等武斗派将领再次秘密聚集。其中不乏平盛嗣、平有盛等以勇武闻名的年轻将领。
“总大将果然英明!”平教经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荡平山科区!正合我意!那些铁皮柜子,正好拿来给我的骑兵练手!”
平盛嗣也点头道:“没错,清扫山林,看似无趣,实则给了我等极大的自由。届时,以清剿残敌为名,挥师东进,又有何不可?那鸦天狗若敢露面,正好一并斩了!”
他们将总大将的命令,解读为对他们武勇的认可与放权,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自己的战区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建立‘平氏神道’…”平有盛皱眉道,“让忠度公那样的文人去做教宗?我总觉得不妥。神道,不也应由我等武人来执掌吗?力量,才是神明的本质!”
...当初那神异的战场,至今都令人记忆犹新啊...
“此事无需多虑,”平教经冷哼一声,“等我等拿下江户都,立下不世之功,总大将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平家真正的支柱。届时,区区一个神道,何足挂齿?”
“诸位,”随后,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压低了声音。“总大将的宏愿固然令人振奋,但我等不可不防。忠度公与贞能公那些人,总是瞻前顾后,满脑子都是权谋算计。长此以往,我等武人,恐怕会在这鬼城里锈了刀枪!”
平盛嗣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教经殿所言极是!我等是武士,功勋,当从敌人的头颅上获取!而不是靠着那些文官的口舌之利!故而,我也预备在建功立业之际,上言总大将,分封天下。”
众人闻言,眼中皆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武斗派的实质,不是所谓“首来首去”那些表面的、主观化的东西。
凡是政治派系,索求与根源,皆是所谓“功业”,武斗派之源,则为“征战功业”——这也是为何,平重衡那些人主动归于另一派。
这些武斗派的将领也绝非如表面般莽撞粗重、全无心机。
身为武家之人,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如何在忠诚的外衣下,追求自己的荣耀与野心。
“好!”
“理当如此!”
“既如此,那吾等到那时,也一并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