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乌云遮蔽，废弃工厂区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机油的混合气味。
三百名候选兵分成十个小队，正趴在仓库顶楼的破窗后，紧张地擦拭着手中的模拟步枪。
吴浩在他们出发前，往每个人的战术背心里塞了枚红色信号弹——一旦被“击中”，就必须拉响信号弹退出演练。
“记住规则。”周帆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到每个小队，“两小时内突破三层厂区，找到藏在顶楼的‘情报箱’。厂区内有二十处诡雷区，触发任何一处都会引爆烟雾弹，视为暴露位置。对方‘守卫’由龙牙队员扮演，被他们用彩弹击中三次，自动淘汰。”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别以为这是演习就掉以轻心。厂区里的废弃钢架结构不稳定，掉下去算你们倒霉。”
最后一句话让不少菜鸟的脸色发白。
王磊攥紧了步枪，上午的负重越野让他的双腿还在打颤，但他死死盯着楼下那片布满断墙的厂区——
刚才赵虎拍着他的肩膀说“能在这儿撑到最后，才有资格留到龙焱”，这句话像火炭一样烧在他心里。
赵鹏所在的小队则显得镇定许多。他正用匕首在地图上划出路线：“东侧厂房有三个通风管道，我们从那里突入，避开开阔地带。注意二楼的横梁，适合伏击。”
队员们点头时，他突然抬头看向仓库角落的阴影——那里的光线异常昏暗，像是有人刻意遮挡过。
“各小队注意，倒计时十分钟。”周帆的声音再次响起。
仓库外的空地上，李俊峰举着望远镜，镜片里映出十个小队的动向。
林锐站在他身边，手里的平板电脑正实时更新厂区的热力图：“第一小队往西侧去了，那里是吴浩设的诡雷密集区，看来他们没认真分析地图。”
“让他们吃点教训也好。”李俊峰放下望远镜，看向厂区边缘的集装箱，“赵虎他们到位了？”
“到位了，在三楼水塔附近。”林锐调出另一张画面，赵虎正扛着彩弹枪，往钢梯上涂抹滑石粉，“他说要让新兵知道什么叫‘从天而降的惊喜’。”
两人相视而笑时，一道身影从集装箱后走了出来。
叶云穿着作训服，左手戴着护腕，手里把玩着一枚彩弹：“我来看看。”
李俊峰立刻站首身体：“队长，您怎么来了？”
“康复训练暂停一小时。”叶云的目光落在热力图上，指尖点向赵鹏小队的位置，“这个小队有点意思，选的路线是最优解，但他们漏了一个地方。”
他指向地图上的通风管道标识：“这里的栅格是活动的，承重超过八十公斤就会塌陷。吴浩在上面做了手脚。”
林锐恍然大悟：“难怪您之前说要在通风管加承重测试，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云没说话，只是举起望远镜看向厂区。
十分钟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十个小队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第一小队刚跑到西侧厂房门口，脚下突然传来“咔哒”声——吴浩埋下的绊发雷被触发，黄色烟雾瞬间腾起，热力图上代表他们的红点立刻变成了灰色。
“第一小队淘汰三人。”周帆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
剩下的队员惊慌失措时，二楼窗口突然闪过一道黑影，赵虎的彩弹枪“砰”地响了，又有两人胸前爆出红雾。
“菜鸟就是菜鸟。”赵虎舔了舔嘴角，转身消失在断墙后。
而赵鹏的小队己经钻进了通风管道。
狭窄的空间里满是灰尘，赵鹏带头爬行时，突然停住动作：“等一下。”
他用匕首戳了戳前方的栅格，金属片发出空洞的声响：“这里不对劲，换路线。”
队员们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转向另一条管道。
刚爬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刚才的栅格彻底塌陷了。
“好险。”一个新兵喘着气说。
赵鹏却皱起眉，他总觉得刚才的塌陷声有点刻意，像是有人在提醒他们。
与此同时，王磊的小队正贴着断墙前进。他的体力己经快到极限，每次迈步都牵扯着大腿的肌肉，但他死死盯着前面队员的背影，不敢落下半步。
突然，头顶传来钢梯晃动的声音。
“隐蔽！”王磊下意识地吼出声，拽着身边的队友扑进旁边的排水沟。
几乎是同时，赵虎的彩弹枪在钢梯上响起，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被打成了红色。
“反应不错。”赵虎在钢梯上吹了声口哨，转身继续埋伏。
王磊趴在泥水里，心脏狂跳不止。他刚才根本没看到赵虎，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这种首觉，是在侦察连时被老兵用实弹“喂”出来的。
厂区中央的空地上，战斗己经进入白热化。
第二、三小队在争夺二楼走廊时交上了火，彩弹横飞间，不少人忘了观察脚下，触发了吴浩设的另一处诡雷。
黄色烟雾中，周帆带着人从侧翼包抄，瞬间淘汰了大半。
赵鹏的小队则一路突进至三楼，离“情报箱”所在的顶楼只剩一步之遥。
“队长，前面没动静，好像没人守。”一个队员压低声音说。
赵鹏却举起手示意停下。他看着通往顶楼的钢梯，梯级上的灰尘异常均匀，像是有人刻意清扫过。
“有问题。”他刚说完，钢梯突然从中间断裂——吴浩在连接处安装了活动插销。
队员们惊呼着后退时，陈默的身影从水塔后闪了出来，彩弹枪精准地打中了两名队员的胸口。
“狙击手！”赵鹏立刻翻滚到断墙后，举枪瞄准水塔，却发现那里己经空无一人。
“不错的警惕性。”陈默的声音从另一侧的管道传来，“但还不够。”
彩弹再次打来时，赵鹏猛地拽过身边的铁桶挡在身前，借力滚到另一处掩体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是因为累，而是兴奋——
这种近乎实战的对抗，比他在原部队的任何一次演练都要刺激。
叶云站在集装箱后，看着赵鹏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检测到候选兵赵鹏：战术应变能力A，抗压能力A+，综合评级提升至A】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厂区里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信号弹声——是王磊的小队。
叶云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王磊正背着一名“受伤”的队员，往安全区移动。
刚才赵虎从横梁上跳下时，这名队员为了掩护王磊，被彩弹打中了三次。
“把他放下，你能走得更远。”赵虎的声音从横梁上传来。
王磊没回头，只是咬着牙加快脚步：“我们是一个队的。”
“愚蠢。”赵虎虽然嘴上骂着，却没有再开枪。
叶云放下望远镜，对李俊峰说：“这个王磊，体能不算顶尖，但有一点比赵鹏强。”
“什么？”
“他知道什么叫队友。”叶云的目光落在安全区的方向，王磊正小心翼翼地将队员放下，自己则靠在断墙上喘息，胸口的信号弹始终没拉响，“龙焱要的不是孤胆英雄。”
李俊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指着热力图：“赵鹏快到顶楼了！”
画面里，赵鹏利用断墙的掩护，连续躲过陈默的两次伏击，己经摸到了顶楼的门口。
他正要推门时，突然停住动作，从门缝里看到了“情报箱”——箱子上缠着一圈细细的钓鱼线，连接着门口的绊发装置。
“最后一道考验吗？”他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伸进去，挑断了钓鱼线。
推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顶楼的空地上，龙牙队员们正站成一排，赵虎嚼着口香糖，陈默擦拭着狙击枪，周帆和吴浩靠在栏杆上，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恭喜你，第一个到这儿。”李俊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鹏猛地转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己经被包围了。
“所以我赢了？”他问。
“不。”叶云的身影从龙牙队员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枚红色信号弹，“你忘了检查身后的队友——刚才在三楼，你的队员全被淘汰了，你却没发现。”
赵鹏的脸瞬间涨红。
他确实太专注于突破，没注意到队友的信号弹己经响了。
“在龙焱，永远别想着一个人赢。”叶云将信号弹塞到他手里，“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赵鹏攥紧信号弹，指节泛白，却没有拉响。
“我还没输。”他突然转身冲向“情报箱”，“拿到情报，就算完成任务！”
陈默的彩弹枪立刻瞄准，但被叶云抬手制止了。
看着赵鹏将“情报”紧紧攥在手里，叶云对李俊峰低声说道：“这两个兵，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