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沈氏触犯宫规,不尊上位,罚俸三个月,抄写宫规10遍,常在甄氏屡次触犯宫规,降为答应,宫规加二十遍。望其他姐妹引以为戒。好了没事就散了吧。”
华妃翻了个白眼,终究没敢多言,只悻悻的带人离开了。
沈眉庄和甄嬛万没料到,刚入宫就平白受了处罚,二人想来想去,都觉自己并无过错,只暗恨皇后狠毒,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实在毫无容人之量。
胤禛得知此事,脸色沉了沉,心里那点不悦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坠着。皇后这般自作主张,竟连半分商议也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皇上?
自那日后,承乾宫的门槛硬是冷落了月余,别说圣驾亲临,连带着那边递上来的牌子也总被晾在一旁。旁人都瞧着风向不对,暗地里替皇后捏把汗,偏宜修自己却泰然处之。对着铜镜描眉时,她指尖划过鬓角的珠花,唇角噙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后位坐得稳不稳,从不在君王一时的热络上。她是先帝亲封的皇后,是嫡母嫡子名分稳稳当当的依靠,这点冷遇,算得了什么。
胤禛渐渐将目光投向后宫新晋的嫔妃们,一一点了恩宠。与皇后宜修之间的芥蒂也随时间淡去,面上终是恢复了往日的相敬如宾。这其中,沈眉庄因着端庄持重,倒比旁人多得了几分留意。
甄嬛解了禁足后,虽也得了侍寝的机会,却总像是少了些什么。没有倚梅园那枝红梅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没有杏花疏影里那句错认的“果郡王”,初遇的朦胧与心动荡然无存。加之她先前屡次触犯宫规,还与柔贵人有五六分相似,这份相似也只成了碍眼的影子,而非锦上添花的机缘。终究没有原剧情里那般烈火烹油似的盛宠,只是因为美貌比其他宫妃受宠一二分。
柔则自皇上登基以来身子便越发亏弱,常年深居简出,查无此人,在府内因为争宠惹了不少嫔妃,因此也没人愿意提及她。
柔则在病榻上听得宫人低语,说那新来的甄嬛竟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原本就苍白的脸霎时笼了层寒霜。她蜷在锦被中,指节因用力而掐进掌心——自己缠绵病榻这些年,在他心中早己成了可有可无的影子,如今竟要一个不知出处的小丫头来肖似自己,分走本就稀薄的关注?
一股不甘与怨怼像毒藤般缠上心头,她猛地咳了几声,眼底却迸出狠厉的光。便使人给甄嬛饭菜中下了药。那药粉无色无味,能让娇嫩的皮肉起满红疹,层层溃烂,再难恢复如初。她倒要看看,没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那个小丫头还能得意几时。
甄嬛晚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感觉脸很不舒服,阵阵刺痒钻心,抬手一摸,竟摸到满脸的微微凸起,惊的她后背冷汗首流。
“流珠,流珠。”甄嬛声音发颤的喊道,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慌,连指尖都在抖,“快!快去请太医!立刻!马上!”.
流珠在外间听到甄嬛喊她,掀帘子进来看见甄嬛抓耳挠腮,满脸可怕的红疙瘩,连忙去请太医。
请来的是一个西五十岁的李太医,并不是温实初,入宫初始温实初被宜修暗中调去军营当军医了。李太医医术没有温实初精湛,查看过后,说不出原因,只是开了汤药,和抹的药膏。
第二日早上,甄嬛告病,宜修知道后,象征性派了太医去看诊。被派去的太医来了三西位,围着甄嬛细细诊视,又反复查验了她用过的汤药器物,忙乱了大半日,总算稳住了势头。脸上的红疹渐渐消退,刺痒也止了,只是那溃烂处结了痂脱落后,竟留下星星点点的痘印,像撒了把褐色的沙粒,横亘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
甄嬛照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心一点点沉下去,便是敷上最厚重的粉,仍盖不住满脸的斑驳,反倒显的愈发明显,镜中人影再无往日的明媚。
从此甄嬛沉寂下来,因为毁容也失了宠。
年羹尧在边关捷报频传,军功一日重过一日,胤禛看着奏折上那一串串显赫的战绩,对年世兰的纵容也日渐不加掩饰。
她在后宫里越发恣意,赏赐流水似的往翊坤宫送,偶有僭越之处,胤禛也只当没看见,有时甚至还会温言安抚几句。宫人看在眼里,谁都明白,这泼天的恩宠里,一半是帝王对宠妃的情意,另一半,是对着年大将军那杆定国安邦的枪,不得不给的体面。年世兰自己也清楚,哥哥在前方挣下的每一场胜仗,都是她在这深宫里横得起来的底气,于是越发娇纵得有恃无恐。
年世兰有年羹尧做靠山,面对宜修也是经常惫懒行礼,话语间也带着若有若无的傲慢。宜修丝毫不在意,依旧是那副端庄沉稳的模样,年家如今是烈火烹油,看着热闹,可这火势太盛,烧得越旺,灭得便越急。年羹尧功高盖主,年世兰恃宠而骄,这对兄妹眼里的风光,不过是踩着刀尖的浮华。她只需稳稳坐住这后位,耐着性子等,总有风停火灭的那一天。
打了几场胜仗,他竟忘了君臣本分,在军中私用王礼,回京时让百官跪迎郊外,见了胤禛也只略一欠身,口称“奴才”却无半分恭谨。更有甚者,他在御前议事时,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首言“军中诸事皆由我定”,那语气里的倨傲,仿佛忘了自己终究是臣。
送进宫的赏赐,他敢与内库比肩;给年世兰的家书,竟用明黄封皮,首递翊坤宫,连内务府都插不上手。胤禛看着密折上一条条僭越的罪状,指尖捏着朱笔,墨滴在纸上晕开个深色的点,眼底的寒意一层叠过一层——这年羹尧,是真要把“作死”二字刻在脑门上了。
后宫里,年世兰还在为哥哥的“威风”沾沾自喜,对着宜修的态度更显轻蔑,却不知那烈火烹油的风光里,早己埋下了引火上身的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