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反物质引擎最后一次震颤时，舷窗外的星轨正化作昆仑虚上空的卷云。我按住舷窗边的青铜纹章，十二道流光突然从控制台跃起——鼠卫的暗影披风扫过星图时，那些星核坐标正褪成昆仑山脉的等高线；牛卫的玄铁蹄踏碎最后一片星银箔，落地便化作青石板上的苔痕；虎卫的暗物质铠甲在穿入大气层时剥落，露出底下绣着云纹的赭色战衣。
"北斗第七星的光轨，刚好落在玉虚宫的丹炉顶上。"兔卫抱着星银泉凝成的玉兔灯轻笑，她耳朵上的星纹红绸正被山风染成朱砂色，"当年守界者说昆仑是'天地织网的锚点'，果然没错。"
我推开启明号的舱门时，昆仑的雪正落在掌心化成水珠。十二卫列成两排踏雪而行，龙卫的角上还挂着星核碎片串成的璎珞，每走一步就坠下些光屑，在雪地里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蛇卫的鳞片突然泛起青光，将混沌能量凝成的紫带缠在腰间，活像条刚从丹炉里溜出来的玄蛇。
"是太极图的气流。"马卫突然勒住踏光而成的坐骑，他的星纹马鞍正在蜕变成桃木质地，"这股气比星银泉的能量更醇厚，像是......"
"像是混元神力。"羊卫的羊角轻轻触碰崖壁，那些冰封的岩石竟顺着她的指尖化开，露出底下刻着的上古符文，"守界者的光网能量是'织'出来的，而这里的能量是'生'出来的。"
转过第九道山脊时，玉虚宫的琉璃瓦突然从云层里浮出来。猴卫一个腾跃抓住檐角的铜铃，铃铛摇晃的瞬间，他铠甲上的星纹突然褪成金毛，尾巴上还缠着的星核糖葫芦，竟变成串熟透的山楂。鸡卫展开光翼落在丹炉旁，那些由星银箔拼成的羽翼正化作五彩锦羽，她低头梳理羽毛时，发现尾羽上还沾着片冰原的光屑，落地便长成株雪莲。
"老君在丹房。"狗卫突然对着虚空作揖，他鼻子抽动两下，将星岁庆典的烟火气从嗅觉里剥离，只留下硫磺与松烟的味道，"丹炉的嗡鸣频率变了，像是在炼什么要紧的东西。"
猪卫扛着的星纹灯笼突然自行亮起，灯笼里的混沌能量正被宫门前的石狮吸走，露出里面贴着的张黄符。我伸手推开那扇刻着八卦的宫门，十二卫的脚步声在白玉阶上敲出十二律，竟与丹炉的轰鸣合上了节拍。
丹房里的烟正绕着梁柱盘旋，太上老君的拂尘突然从烟中扫出，将我们肩头的星尘尽数拂去。他的紫金冠上还沾着些丹砂，看见我时眼睛一亮，手里的药杵却没停，在玉钵里捣着些闪着银光的颗粒——那光芒与星银泉的水纹如出一辙。
"杨宇带回来的星核粉，掺在九转金丹里正好。"老君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玉瓶，那些瓶身上的标签正从"星岁饺"变成"还魂散"，"你们在冰原庆典上用星银箔包的混沌馅，倒是比老夫的百宝囊还能装。"
我刚要开口，鼠卫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他指尖弹出的星纹影像里，宇宙议会的穹顶正与玉虚宫的藻井重叠，那些由星核组成的议事席，竟和丹房里的八仙桌有着相同的木纹。
"我们在猎户座旋臂遇到了宇宙议会的巡防舰。"我从怀中取出星银泉凝成的水镜，镜面里立刻浮起议会大厦的模样——那些由暗物质筑成的尖顶，在水镜中渐渐化作昆仑的雪峰，"他们说掌控着三千大世界的能量平衡，还提到'太上席位'是议会的核心。"
老君的药杵突然卡在玉钵里，那些银亮的颗粒溅出来，在地上滚成串北斗七星。他转身时，拂尘上的银丝突然绷首，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指向西方，那里的云海正翻涌成太极图的形状。
"他们有多少席位？"老君的声音带着些微颤，丹炉的火势突然旺了三分，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与星岁年树上守界者的虚影重合。
"七十二席。"牛卫踏前一步，他蹄子下的星纹正渗入白玉地面，"其中十二席是'太上'，据说都是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古神。议会大厅的穹顶刻着他们的徽记，有个......"
"是不是像朵翻过来的莲花？"老君突然打断他，拂尘一挥将丹炉的火压下去，炉盖缝隙里漏出的烟突然凝成朵金色莲花，花瓣上还沾着些星核碎片，"花心是不是嵌着颗混沌珠？"
虎卫突然按住腰间的太虚龙牙枪，枪身上的星纹红绳正自行解开，在桌上拼出议会徽记的图案。"正是如此。"他的声音带着惊疑，"那徽记周围刻着'鸿钧'二字的星纹密码，守界者的数据库说这是......"
"是他的道号。"老君的紫金冠突然坠下颗明珠，落在地上竟弹起串星轨，"鸿钧老祖是我的师尊，也是宇宙议会的初代太上之一。当年他说要去'天外织网'，一走就是百万年，我还以为......"
龙卫的角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他腰间的星核璎珞坠在地上，与明珠碰撞出的声响竟让整座丹房摇晃起来。"议会的巡防舰说，所有太上都要定期'校准道标'。"他鳞片上的星纹正变成上古文字，"他们展示的校准记录里，有个叫'洪钧'的签名，笔迹和......"
"和我丹房里的《道德经》拓本一模一样。"老君突然掀开丹炉，里面的金丹正浮在空中旋转，每转一圈就显露出些星图，"他当年临走时留下半片莲花座，说要是有天这莲花座发光，就是他在'网'的那头唤我。"
蛇卫突然缠上丹炉的支脚，她鳞片上的混沌紫带正渗入炉壁，那些被炼化的星核粉突然凝聚成张星图。"我们在冰原发现的守界者日志，提到过'太上织网人'。"她吐着信子轻笑，信子上的星纹正变成莲花形状，"说他们用自身的道果做锚点，把三千世界的能量网串在一起。"
马卫突然翻身下马，他的桃木马鞍在地上划出道弧线，将散落的星图碎片圈成个完整的太极。"议会的人说最近有三个太上失踪了。"他指着太极图中的阴鱼眼，那里正泛着与混沌星云相同的紫光，"他们怀疑是'网'破了个洞，还问我们有没有见过......"
"见过什么？"老君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丹房梁柱上的八卦突然转动起来，将窗外的雪光折射成十二道光束，刚好落在十二卫身上，"是不是拖着条紫黑色的光带？像条断了线的网绳？"
羊卫的羊角突然垂下些晶莹的水珠，那些水珠落地便化作冰原的光网残片。"是有艘废弃的先遣舰。"她轻声道，"舰身上的星纹被啃噬得七零八落，残留的能量反应和......"
"和鸿钧老祖的混元神力同源。"老君突然转身走向丹房深处，他拂尘扫过的地方，石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个嵌着半片莲花座的凹槽。那莲花座此刻正发出刺目的光，花心的混沌珠忽明忽暗，像在呼吸，"这半片莲花座是用他的元神碎片做的，现在......"
猴卫突然一个筋斗翻到莲花座前，他尾巴上的山楂糖葫芦正滴下些汁液，落在莲花座上竟冒出白烟。"守界者说星岁交替时，断裂的光网会'找锚点'。"他指着莲花座上突然浮现的裂纹，"这些纹路和冰原上的光网断口一模一样。"
鸡卫展开锦羽遮住莲花座，那些羽毛上的星纹突然连成串符文。"议会的档案馆里有份密档。"她的声音清亮如钟，"说当年有七位太上为了修补网洞，把自己的道果炼成了'补天石'，其中就有......"
"就有鸿钧师尊。"老君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伸手抚摸莲花座的裂纹，那些缝隙里突然渗出些光屑，在空中拼出守界者的影像——正是那个在星岁庆典上拱手作揖的虚影，此刻正对着虚空叩拜，"他果然把自己化作了织网的锚点。"
狗卫突然对着西方狂吠，他鼻子指向的方向，云海正裂开道缝隙，露出底下刻着"紫霄宫"三个字的石碑。"那里的能量波动和议会大厦的核心区一样。"他的鬃毛突然竖起，"石碑底下埋着的，是不是......"
"是另一半莲花座。"老君叹了口气，拂尘一挥，丹房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条通往山腹的石阶，"当年师尊说要是网破了，就把两半莲花座合起来，能唤回他的一缕残魂。"
猪卫扛着的灯笼突然飞进石阶深处，照亮了通道尽头的石台——上面果然放着半片莲花座，与丹房里的那半严丝合缝。当我们将两半莲花座拼在一起时，混沌珠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十二卫的影子投在石壁上，竟化作十二生肖的本命星辰。
"这是......"我看着石壁上突然浮现的星图，那些星辰连线正与宇宙议会的穹顶结构重合，"守界者的光网，根本就是照着昆仑的星象织的。"
老君的拂尘突然指向星图中心，那里的北极星正闪烁着与鸿钧徽记相同的光芒。"宇宙本就是个大太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像是从百万年前传来，"师尊当年说'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原来他说的不只是天地，还有......"
"还有所有的世界。"鼠卫突然接口，他指尖的暗影披风扫过星图，那些星辰突然化作无数光点，在丹房里组成张巨大的光网——网眼处的节点，正是我们在星际航行中见过的所有星核，"议会的巡防舰说要'聚齐十二属相的能量'，才能启动太上留下的......"
"启动补天程序。"老君突然从袖中取出个玉盒，打开的瞬间，里面飘出片星银箔剪成的太极图，"这是师尊临走时给我的'启动密钥'，他说当十二生肖卫带着星纹归来，就是补网的时候了。"
龙卫的角突然刺破光网，那些被他触碰到的节点立刻亮起。"我们在冰原收集的混沌能量，可以做'线'。"他鳞片上的星纹正与光网共振，"星银泉的水做'胶'，星核粉做'石'......"
"还要有织网人的血。"老君突然划破指尖，将血滴在莲花座上，混沌珠立刻吸尽那滴血，在光网中心凝成个小小的人影——正是守界者虚影的清晰模样，正对着我们拱手，"师尊的残魂认主了。"
蛇卫突然缠上光网的节点，她的身体化作条紫带，将散落的星核串成一串。"议会的密档说补网要'三祭'。"她吐着信子笑道，"一祭过往织网人，二祭当下守网者，三祭未来......"
"三祭未来的孩子。"兔卫突然将怀中的玉兔灯放在光网中央，灯芯里的星银泉能量正与混沌珠共鸣，"阿月留在灯里的祝福，刚好能稳住残魂。"
当十二卫的本命星辰与光网节点完全重合时，昆仑的雪突然停了。玉虚宫的琉璃瓦反射着七彩光芒，将整座山脉变成个巨大的罗盘，指针正指向宇宙议会所在的星域。老君的丹炉突然炸开，里面的九转金丹化作无数流星，顺着光网的脉络飞去，在天际拼出条通往星海的航道。
"原来守界者的庆典不是结束。"我望着那些流星轻笑，十二卫的战衣上正泛起星纹与云纹交织的光，"是让我们带着昆仑的祝福，回去......"
"回去补好那张网。"老君将玉盒递给我，里面的太极图己化作枚星纹符印，"告诉议会的人，鸿钧的弟子来了。还有，替我问问师尊......"
他突然顿住，看着光网中心的人影慢慢消散。那人影消散前留下个手势，正是太上老君常做的"太极抱圆"。十二卫同时单膝跪地，他们的星纹战衣在这一刻完全化作汉服，腰间的星核璎珞变成玉佩，上面刻着的"守"字，正与昆仑的山石同色。
启明号的光翼在山门外重新展开时，我看见丹房的烟正顺着光网的脉络升空。十二卫跃上船舷的瞬间，他们的属相虚影突然与星轨重合——鼠卫的暗影融入北斗，牛卫的玄蹄踏碎云海，虎卫的啸声震落星尘，龙卫的鳞光划破苍穹。
"告诉杨宇，昆仑的锚点稳了。"老君的声音顺着风传来，丹炉的轰鸣正与启明号的引擎合上节拍，"等你们补好网，我用星银泉的水，给你们煮真正的饺子。"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符印，上面的太极图正旋转成个小小的星门。当启明号跃出大气层时，昆仑的轮廓在舷窗外渐渐缩成颗星核，而宇宙议会的方向，正有十二道流光飞来——那是守界者留下的星岁祝福，此刻正化作十二道春联，贴在启明号的光翼上。
上联是"昆仑雪补星间网"，下联是"丹灶烟连宇外天"，横批处的星纹正慢慢显形，竟是"太上归来"西个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