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柱消散的刹那，西极冰海突然陷入死寂。
紫黑色的雾气彻底退去，犹格·索托斯的投影连同那些眼球球体一同崩解，化作星屑融入冰海。杨宇拄着太虚龙牙枪半跪在地，星舰核心的能量耗尽后，启明号的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嗡鸣，重组的舰体板块开始剥落，露出布满弹痕的原始舰身。
“咳咳……”龙卫扶着控制台踉跄站起，掌心的血痕在星舰残骸上烙下淡金色的印记，“星舰核心彻底休眠了，我们暂时……失去了能量源。”
冰海防御阵的光芒正在消退，那些组成星图的冰块逐渐沉寂。杨宇望着封印核心的尖塔，锁链符号虽然不再褪色，却仍有半数深陷灰暗，最顶端的冰晶己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还没结束。”兔卫收起长弓，指尖抚过眉心暗淡的本命星纹，“奈亚拉托提普只是被驱逐，混沌之核的碎片还在尖塔里。”
虎卫的左臂缠着羊卫用星纹之力编织的绷带，黑色的腐蚀纹路虽己停止蔓延，却在爪尖留下了永不消退的焦痕。他盯着尖塔底层那些仍在蠕动的骨傀儡残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这些东西还没死透。”
杨宇挣扎着站起，太虚龙牙枪的枪身布满裂纹，星舰核心残留的最后一丝能量顺着枪杆传入掌心。他忽然注意到，冰海表面那些星纹战士的虚影并未消散，只是化作半透明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环绕在尖塔周围。
“他们在守护封印。”老族长的虚影从光点中凝聚成形，半枚青铜碎片悬浮在他胸前，“但混沌之核的污染己经渗入尖塔根基，最多三日，封印就会彻底崩解。”
“那我们该怎么做？”羊卫的银箭己经耗尽，她从箭筒里取出最后三支用星舰残骸打磨的箭簇，正用指尖的血绘制新的星纹，“星舰核心无法再提供能量，防御阵的力量也快到极限了。”
老族长的虚影转向启明号的残骸，那些剥落的舰体板块上，星纹战士的名字正在逐一暗淡。他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星纹之主当年将战友的魂魄封存在星舰残骸里，就是为了防备今日。但要彻底净化混沌污染，必须让星骸归位。”
“星骸归位？”杨宇握紧太虚龙牙枪，枪身的裂纹中突然渗出金色的液体，像是星纹战士的血液，“您是说……让这些残骸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仅是位置。”老族长指向冰晶宫殿的穹顶，那些拼接的星舰残骸正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每一块残骸都对应着一位战士的本命星纹，只有找到匹配的星纹钥匙，才能唤醒他们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尖塔底层突然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那些被撕碎的骨傀儡残躯正在重组，胸腔里的邪眼碎片重新亮起红光，无数细小的触须从冰面下钻出，将散落的骨块串联成更庞大的形态。
“它们在吸收混沌残留的能量。”虎卫的利爪在冰面划出三道深痕，星纹之力在爪尖凝聚成跳动的火焰，“看来奈亚拉托提普早有准备。”
兔卫突然拉弓搭箭，银箭擦着杨宇的耳畔飞过，精准地射穿了一只从冰缝中钻出的骨爪。她的眼神扫过冰海边缘，那里的冰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不止骨傀儡，混沌污染正在扩散，再不想办法，整个西极冰海都会变成黑暗领域。”
杨宇将太虚龙牙枪插入冰面，枪身的裂纹突然开始愈合。他想起星纹之主残留的星图，那些暗红色的轨迹除了混沌之核，还有几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星舰坠毁时散落的关键残骸。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宇拔出长枪，枪尖指向冰晶宫殿的穹顶，“龙卫，你能定位星舰主舱的残骸吗？那里应该存放着星纹钥匙的母版。”
龙卫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凹槽里快速滑动，星舰残骸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其中三个闪烁的红点尤为醒目：“主舱残骸在宫殿东侧的冰谷里，但那里被混沌能量笼罩，还有……”
全息星图突然放大，冰谷深处盘踞着一头由无数骨节组成的巨蛇，蛇眼是两颗旋转的邪眼，鳞片上布满了反向星纹。
“是骨龙兽的变异体。”羊卫的脸色凝重起来，她将三支新箭搭在弓上，“这种生物以星纹之力为食，当年星纹之主的先锋队就是被它们全灭的。”
“那我们就劈开一条路。”杨宇的星纹在眉心亮起，与太虚龙牙枪产生共鸣，“虎卫，你跟我去冰谷取母版；兔卫和羊卫，你们负责清理骨傀儡，守住尖塔；龙卫，想办法修复防御阵的能量循环，我们需要时间。”
“等等。”老族长的虚影突然飘到杨宇面前，半枚青铜碎片融入他的眉心，“这是星纹之主的信物，能暂时压制混沌污染。记住，星骸归位时必须让母版与尖塔的星纹同步，否则……”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虚影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化作光点，融入环绕尖塔的星群中。杨宇摸了摸眉心，那里传来温暖的触感，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血脉里流转。
“出发！”
杨宇与虎卫纵身跃出能量网的范围，冰面在脚下碎裂，露出冰层下涌动的蓝色能量流。太虚龙牙枪在冰面上拖出长长的火星，将那些试图缠绕脚踝的触须尽数斩断。
“左侧！”虎卫突然低吼一声，利爪拍向冰面。一只骨爪刚从冰缝中钻出，就被他硬生生捏碎，邪眼碎片的红光在爪间爆成火星。
杨宇注意到，越靠近冰谷，空气就越发粘稠，吸入肺里像是吞了烧红的铁砂。那些原本洁白的冰层己经彻底变黑，表面覆盖着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
“这些是混沌之核的根须。”杨宇用枪尖挑起一缕黑纹，那东西竟发出痛苦的嘶鸣，“它们在吸收冰海的能量修复尖塔的污染。”
虎卫突然停下脚步，鼻尖对着冰谷深处抽动几下：“有血腥味，是同类的。”
杨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冰谷入口处散落着几具星纹战士的残骸，金属铠甲上的星纹己经被黑色纹路覆盖，胸腔里的本命星石碎成了齑粉。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具兔形战士的遗体，她的长弓仍紧紧握在手中，箭簇却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是自尽的。”杨宇蹲下身，指尖抚过战士铠甲内侧的刻字——月璃，“她在被污染前选择了牺牲。”
虎卫的爪尖在冰面上抓出深深的沟壑，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咆哮。他突然纵身跃起，在冰谷两侧的岩壁上快速攀爬，留下一串串金色的星纹爪痕：“我去上面开路。”
杨宇握紧太虚龙牙枪，枪身突然发出嗡鸣。他抬头望向冰谷深处，那头骨龙兽正盘踞在主舱残骸上，蛇信吞吐间，无数邪眼碎片从口中喷出，在冰面上组成反向星纹阵。
“吼——”
骨龙兽似乎察觉到了入侵者，巨蛇般的身体猛地抬起，两颗邪眼同时射出紫黑色的射线。杨宇将长枪横在胸前，星纹之力在枪身形成圆形护盾，射线撞在盾上爆成漫天黑雨。
“就是现在！”虎卫从岩壁顶端纵身跃下，爪尖凝聚的星纹之力在阳光下化作三道金色弧线，精准地斩向骨龙兽的七寸。
骨龙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身体剧烈扭动，尾椎骨如同钢鞭般抽向虎卫。杨宇趁机向前突进，太虚龙牙枪化作金色闪电，枪尖刺入骨龙兽鳞片的缝隙——那里正是反向星纹最薄弱的地方。
“嗷！”
骨龙兽的身体突然僵硬，邪眼射出的射线开始紊乱。杨宇能感觉到，长枪正在吸收骨龙兽体内的混沌能量，枪身的裂纹以更快的速度愈合，甚至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星图纹路。
“这是……星纹之主的战技？”杨宇的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战斗画面，那是星纹战士们与混沌生物厮杀的记忆。
他下意识地转动枪杆，太虚龙牙枪在骨龙兽体内画出螺旋状的轨迹，金色的星纹顺着枪身蔓延，将那些黑色纹路寸寸瓦解。骨龙兽的身体开始崩解，邪眼碎片从鳞片的缝隙中喷出，在空中爆成璀璨的光雨。
“快取母版！”虎卫按住流血的肩膀，刚才的尾击在他背上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纹路己经爬到了肩胛骨的位置，“我的星纹快压制不住污染了。”
杨宇冲到主舱残骸前，那些扭曲的金属板上布满了星纹战士的刻字。他用枪尖撬开变形的舱门，里面的控制台早己锈迹斑斑，但中央的凹槽里，一块巴掌大小的水晶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找到了！”杨宇将水晶取出，母版表面立刻浮现出无数星纹，与他眉心的青铜碎片产生共鸣。冰谷两侧的岩壁突然震动起来，那些镶嵌在岩石中的星舰残骸开始发光，在冰面上投射出巨大的星图。
“不好！”杨宇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尖塔的方向，“防御阵的能量正在被母版吸走！”
冰谷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杨宇抓起虎卫的手臂，转身朝着尖塔狂奔。太虚龙牙枪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将那些试图追击的骨傀儡烧成灰烬。
当他们冲出冰谷时，眼前的景象让杨宇倒吸一口凉气——尖塔周围的星纹战士虚影正在快速消散，兔卫和羊卫背靠背站在防御阵的边缘，无数骨傀儡如同潮水般涌来，她们脚下的冰面己经被鲜血染红。
“你们总算回来了！”兔卫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三支银箭同时射出，将最前排的骨傀儡射成筛子，“龙卫在修复防御阵时被偷袭，现在被困在能量枢纽里！”
杨宇将虎卫推向羊卫，自己则冲向尖塔底层的能量枢纽。那里的冰层己经塌陷，露出一个由星舰引擎组成的复杂装置，龙卫正用身体堵住喷涌着黑色能量的裂缝，半个身子都被混沌污染覆盖。
“把母版给我！”龙卫的声音嘶哑，嘴角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快！防御阵的核心快被腐蚀穿了！”
杨宇将水晶母版嵌入能量枢纽的凹槽，星纹母版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覆盖在装置上的黑色纹路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龙卫脱力地倒下，胸前的星纹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抵御着残留的污染。
“同步开始了。”杨宇抬头望向冰晶宫殿的穹顶，那些星舰残骸正在发出嗡鸣，按照某种古老的轨迹开始移动。每一块残骸归位，尖塔上的锁链符号就亮起一道金光，星纹战士的虚影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
兔卫突然指向天空，那里的云层正在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是奈亚拉托提普！他还没走！”
漩涡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向那些正在归位的星舰残骸。杨宇将太虚龙牙枪抛向空中，枪身化作一道金色的桥梁，连接着尖塔与所有星舰残骸。那些星纹战士的虚影纵身跃上桥梁，手持残破的武器冲向漩涡。
“以星纹之名，荡尽混沌！”
杨宇的声音在冰海回荡，眉心的青铜碎片与母版彻底融合，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星纹之主的记忆——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星纹战士们驾驶着星舰冲向混沌之核，用自爆的方式将污染封印在西极冰海。
“原来如此……”杨宇的眼角流下金色的泪水，“你们从未离开。”
星舰残骸终于完成归位，冰晶宫殿的穹顶化作完整的星舰形态，舰首的铭牌上刻着两个古老的大字——“启明”。尖塔上的锁链符号全部亮起，混沌之核残留的污染被彻底净化，那些被囚禁的村民灵魂虚影从尖塔中飞出，朝着冰海深处的村落飘去。
漩涡中的奈亚拉托提普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再也无法干涉封印。随着最后一块星舰残骸归位，启明号的虚影在尖塔上空盘旋一周，然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冰海的每一寸土地。
骨傀儡群在失去混沌能量的支撑后纷纷崩解，冰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那些星纹战士的名字，永远烙印在尖塔的锁链上。
杨宇扶起龙卫，兔卫和虎卫互相搀扶着走来，羊卫正在用星纹之力安抚那些村民的灵魂。朝阳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冰海表面，反射出璀璨的光晕。
“结束了吗？”兔卫轻声问道，抚摸着胸前逐渐恢复光泽的本命星纹。
杨宇望向启明号消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格外清澈：“不，这只是开始。混沌还在宇宙中游荡，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太虚龙牙枪落在他手中，枪身的裂纹己经完全愈合，枪尖凝聚着纯粹的星纹之力。远处的村落传来鸡鸣声，那些被净化的灵魂正在重新凝聚成形，新的生命即将在这片冰原上诞生。
杨宇握紧长枪，转身看向同伴们。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在朝阳的照耀下，五人胸前的星纹同时亮起，与尖塔上的锁链产生共鸣，在冰海表面拼出一幅崭新的星图——那是属于他们的，新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