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超越了物理层面、蕴含着无尽痛苦、愤怒与狂暴的咆哮,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几乎要被信息洪流撑爆的脑海!
这咆哮来自洞外,来自上方,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是那头巨鹿!它感知到了!
这声灵魂层面的咆哮,如同引爆了最后的导火索。
“轰!”
悬浮在棺中的那个纯粹光之轮廓,猛地炸裂开来!不再是温顺流淌的光芒,而是化作了亿万颗燃烧的、炽白的光点!
它们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又如同找到了归宿的狂蜂,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和无法抗拒的意志,疯狂地涌向我!
我成了风暴的中心,成了光之洪流的唯一通道。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角落。那不是皮肉的撕裂,而是更深层次的、基因链被强行改写、灵魂被投入熔炉重铸的极致痛苦!
仿佛有亿万把滚烫的刻刀,在我每一根骨骼上疯狂篆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有无数灼热的岩浆,顺着我的血管奔流,冲刷、重塑着每一寸血肉;
我的神经被拉伸、绷紧,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承受着远超极限的信息轰炸——森林的低语、风的轨迹、土壤深处蚯蚓的蠕动、几公里外一滴露水从叶尖坠落的微弱震荡……所有声音被无限放大,混杂成毁灭性的噪音洪流,冲击着我脆弱的意识。
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
皮肤表面,青筋如同活物般根根暴凸,蜿蜒虬结,散发出淡淡的、与那藤蔓浆果相似的幽蓝光芒,仿佛皮肤下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灼热的星尘。
视野彻底被炽白的光占据,意识在剧痛和信息的狂潮中沉浮、碎裂。
“呃……” 一声破碎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血沫。最后的感知是身体被抛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地上。
那毁灭性的光流似乎耗尽了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残留的光芒在视网膜上灼烧,留下久久不散的残影。
极致的痛苦如同退潮,留下的是全身被彻底掏空的麻木和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充盈感。仿佛身体这具容器,被强行灌注了远超其容量的、滚烫的液体,随时可能炸裂。
黑暗重新合拢,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沉重。所有的声音、光芒、痛苦都骤然远去,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冰冷深渊。
……
“……醒醒!能听见吗?”
“……生命体征……奇怪……异常活跃……”
“……瞳孔对光有反应了!吴扬!吴扬!”
声音。很多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灌满水的棉被传来,模糊、沉闷、遥远。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的铁门,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全身神经的酸痛。
终于,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视野。
模糊晃动的人影逐渐聚焦——是几张戴着口罩、眼神里混合着疲惫、担忧和一丝惊异的脸。
白色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手背上传来冰冷的点滴触感。
医院。
我获救了。
“你……感觉怎么样?”一个年长些的医生凑近,声音温和但带着职业性的探询。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我尝试轻微地转动脖子,一阵剧烈的酸痛袭来,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但就在这微小的动作间,一股极其怪异的感知,如同冰冷的水银,瞬间灌满了我的意识。
太吵了!
不是人声。
是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原本绝不可能被捕捉的声音,此刻却如同被扩音器放大了千百倍,毫无遮拦地、汹涌澎湃地冲进我的脑海:隔壁病房病人压抑的咳嗽声,带着胸腔深处的痰音;
走廊尽头护士推车滚轮碾过地砖接缝的“咯噔”轻响;
窗外,一只麻雀在几十米外的树梢上梳理羽毛,细小的喙刮过羽毛的“嚓嚓”声清晰得如同在耳边;
更远处,医院围墙外,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挣脱枝头,打着旋儿飘落,穿过空气时发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摩擦声,竟也被我的耳朵精准地捕捉、放大,仿佛带着慢动作回放的特效,一丝不差地传入我的耳中!
这种感知的爆炸性扩张,带来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唔……” 我痛苦地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耳朵,隔绝这疯狂的信息洪流。
“别动!” 护士眼疾手快地按住我扎着针头的手腕。
就在这轻微的肢体接触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感,如同蛰伏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在我那只被按住的手掌中苏醒、涌动!
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台被唤醒的精密液压机械!
“小心!”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自己都陌生的急切。
然而己经晚了。
护士的手指刚刚接触到我的手腕皮肤。那瞬间接触传递来的、极其细微的、属于她指尖皮肤的纹理和温度,在我的感知里却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如同在显微镜下观察。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的手腕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做出了一个微小的、试图挣脱的收缩动作。
“啪!”
一声清脆的、如同捏碎鸡蛋壳般的轻微爆裂声响起。
护士猛地抽回手,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深红色的压痕,边缘迅速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如同看着一头骤然苏醒的、无法理解的怪物。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医生和另外两名护士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
“对…对不起…”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内心翻涌着巨大的惊涛骇浪。刚才那一下,我甚至没有用上十分之一的力量!仅仅是肌肉本能的、微小的应激反应!
“没…没事。” 护士强忍着痛,声音有些发颤,迅速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眼神躲闪,不敢再与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