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念头刚升起,身后那毁灭性的气息己如怒潮般涌至。我甚至能闻到那巨兽喷出的、带着浓烈草腥和原始野性的灼热气息。
没有时间犹豫,求生的本能让我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前方扑倒,试图躲开那致命的冲撞。
“轰——咔!”
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炸响,伴随着岩石崩裂的刺耳锐鸣。那巨鹿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惯性,几乎贴着我的后背擦过!
它那缠绕着发光藤蔓的巨角,狠狠撞在我刚才立足的那块突出崖边的巨大岩石上。坚硬的岩石如同朽木般瞬间崩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大块的碎石带着烟尘滚落深渊。
巨大的冲撞力形成狂暴的气流,将我狠狠掀飞出去。身体在空中翻滚,失重的眩晕感淹没了一切。
视线最后捕捉到的,是巨鹿因撞击而略微踉跄的庞大身躯,以及它那对燃烧着冰冷怒火的巨瞳,正死死锁定在空中无助下坠的我。
下一秒,我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什么东西。不是预想中坚硬冰冷的岩壁,而是一种异常坚韧、富有弹性,同时带着厚实柔软触感的表面。
下坠的势头被这奇异的缓冲层骤然消解了大半,但冲击力依然让我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一个陡峭、布满厚厚苔藓和某种奇异菌丝的光滑斜坡急速向下滑去。那感觉,像是被投入了一条冰冷、粘稠、没有尽头的肠道。
滑落持续了不知多久,时间感在黑暗中彻底扭曲。最终,“噗通”一声闷响,我摔落在某种厚实、冰冷的堆积物上,激起了漫天飞舞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细小尘埃。
死一般的寂静。
我在地,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嘴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黑暗是绝对的,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包裹着、挤压着人的感官。
只有那些被我砸落的尘埃,还在空中缓缓飘浮、沉降,发出极其微弱、如同遥远星屑般的幽绿磷光,勉强勾勒出一点点空间的轮廓——巨大、空旷、死寂。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坐起来。手掌下意识地撑向身侧。
触手冰凉、坚硬、光滑,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规整感。
我的动作僵住了。
借着那些微弱的、漂浮的磷光,我的眼睛艰难地适应着绝对的黑暗。
指尖触碰到的冰冷硬物,轮廓渐渐清晰。它巨大得超乎想象,如同从地底深处首接生长出的巨大水晶。
表面并非完全透明,而是如同冻结了亿万年时光的玄冰,内部沉淀着无法穿透的混沌与浑浊。其形状……那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胆俱寒的长方体!
一口棺椁。
一口深藏在这与世隔绝、亘古黑暗的溶洞深处的……水晶巨棺!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比面对那巨鹿时更甚。
这是谁的长眠之所?为何深埋于此?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升起:难道那狂暴的巨鹿,竟是这棺中亡魂的守护者?而我,一个误入禁地的凡人,刚刚亵渎了它的领域,惊扰了它的沉睡?
就在这念头浮现的刹那,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撑地的手掌传来。
低头看去,一片尖锐的、边缘锋利如刀的不知名水晶碎片,深深刺入了我的掌心。鲜血正汩汩涌出,沿着手掌的纹路流淌,滴落……
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水晶棺冰冷光滑的表面。
那滴殷红的血珠,在绝对的死寂中,在微弱磷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刺目,如此不祥。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却又仿佛首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预兆地在这死寂的溶洞中震荡开来。
紧接着,那滴落在棺盖上的鲜血,如同落入滚烫铁板的露珠,竟瞬间沸腾、汽化,化作一缕极其稀薄、却带着妖异暗红色的雾气!
这缕红雾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渗入水晶棺那混沌的内部。
死寂被彻底打破。
水晶棺内部,那沉淀了亿万年的混沌,骤然被点亮!仿佛有一轮沉睡的微型太阳在棺中苏醒。无数道细密、锐利、如同液态黄金般的光芒,从棺椁内部爆射而出!
光芒穿透浑浊的水晶壁,将整个巨大的溶洞映照得如同熔炉内部。洞壁上覆盖的苔藓、菌类,瞬间显露出清晰而怪诞的轮廓;巨大的钟乳石柱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如同狂舞的鬼魅。
光芒的核心,在剧烈翻腾的光流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渐渐显现。
它悬浮在棺中,由纯粹的光芒构成,看不清面目,却散发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时间长河的古老、威严与沉寂。那轮廓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人即将睁开双眼。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攫住了我的身体!
并非作用于物理的躯壳,而是首接作用于我的灵魂!
我像一片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枯叶,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力量拉扯着,狠狠撞向那光芒万丈的水晶棺盖。
没有预想中坚硬的撞击。在接触棺盖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撞入了一片粘稠、灼热、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液态光海。
身体被彻底穿透、分解,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叫。视野被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彻底吞没。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不属于我的景象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进我的脑海:无垠的、比眼前这片森林更加古老原始的莽荒大地,遮天蔽日的巨型蕨类植物如同森林的祖先;
身披兽皮、身形矫健如豹的原始人类,皮肤上绘着发光的图腾,眼神锐利如鹰隼,竟与那种披着青金石皮毛、角缠发光藤蔓的巨鹿并肩而行!
他们之间没有恐惧,没有猎杀,只有一种古老而默契的共生,如同大地延伸出的不同肢体;
大地深处,如同血管脉络般流淌着生命能量的河流,发出低沉的脉动轰鸣;
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站在大地的最高处,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整个星球的生命气息,他的身体与森林、与河流、与奔跑的巨兽融为一体……那是“森林之子”的终极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