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接过小翠递来的烤红薯,指尖触到温热的焦皮时,胸口的补天残石突然轻轻震颤。红薯皮裂开的纹路里,竟渗出丝缕金色的雾气,像初春解冻的溪流般缠绕在他指尖,与体内混沌平衡之力交织成太极图案。他低头咬了一口,软糯的果肉在舌尖化开,甜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 那是幽冥血海的气息,正顺着封印阵残留的符文丝丝缕缕地渗过来,在齿间留下铁锈般的涩味。
"走、走吧。" 林默把红薯揣进怀里,命运剪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口映出众人凝重的脸。剪刀转动时带起的气流,让申公豹额前的碎发飘了起来,"早、早去早回。"
申公豹的混天绫突然绷首,像根被拉紧的弓弦。他盯着前方翻滚的血色迷雾,牙齿打着颤,唾沫星子随着颤抖的嘴唇飞溅:"那、那雾里有、有东西在、在哭...... 像、像是被火尖枪烧、烧疼的山鸡......" 话音未落,迷雾中传来细碎的抓挠声,无数惨白的手影在雾里晃动,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色的血垢,像是刚从泥土里刨出来的陈年旧尸。
土行孙从地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块沾泥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铜制的盘面都被磨出了火星:"磁、磁场乱、乱得很!这、这地方的地、地脉都、都被血、血气泡、泡烂了......" 他说话时,罗盘突然 "咔嗒" 一声裂开,碎片掉进脚边的裂缝里,瞬间被黑色的粘液腐蚀成青烟,空气中飘来股铜锈被烧糊的味道。
王虎把斧头扛在肩上,斧刃在血色天光下泛着冷光,映得他络腮胡都染上了红边:"管、管它啥东、东西,敢、敢挡路就、就一斧头劈、劈了!想、当年俺在黑风寨,连、连千年僵尸都、都砍翻过......"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鼻子,眉头拧成疙瘩,"这、这味儿比、比申公豹三、三年没洗的脚、脚还、还臭......"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显然被这股恶臭呛得不轻。
幽冥血海的轮廓在迷雾中越来越清晰,像一锅熬糊的红豆汤,粘稠的黑红色液体里漂浮着残肢断臂。那些尸体有的穿着古代的战甲,甲胄上的铜钉还在反光;有的裹着现代的 T 恤,印着早己过气的明星头像;更有甚者只穿着半截裤衩,显然是猝不及防被拖进这血海的。所有尸体的皮肤都泡得发白膨胀,手指却还在微微抽搐,像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天空飘着血色的雨,落在皮肤上像被针扎,申公豹的脸颊很快起了层细密的红疹子,痒得他首吸气。
"这、这雨有、有毒!" 申公豹手忙脚乱地用混天绫裹住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比、比玉净瓶倒、倒的洗脚水还、还烈......"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水里传来 "咕嘟" 一声,颗腐烂的人头浮出水面,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哇 ——!" 申公豹吓得头发倒竖,根根都像钢针似的,转身就往土行孙刚挖的地洞里钻,"土、土行孙救、救命!这、这玩意儿冲、冲俺笑、笑呢!" 他钻地洞的速度比兔子还快,混天绫在地上拖出道红痕。
土行孙正忙着加固地洞,手里的工兵铲 "叮叮当当" 地敲着石壁。被申公豹这么一撞,他手一抖,拽着申公豹脚踝的绳子突然发力。只听 "嘣" 的一声,申公豹像根拉面似的被拽成了面条状,脑袋在洞里磕得 "咚咚" 响,混天绫在地上拖出条蛇形的痕迹,沾了不少血色的泥浆。
"你、你悠着点!" 申公豹的声音从地里传出来,带着回音显得格外滑稽,"再、再拉俺就、就成烤红薯的、的铁丝了...... 俺、俺这细皮嫩肉的,可、可经不起这、这么折腾......" 他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飘,显然被拉得不轻。
林默突然按住腰间的太虚铃,青铜铃身传来阵阵灼热,烫得他差点跳起来。他指着血海中央的漩涡:"那、那里有、有混沌宝器的、的气息!像、像是块被、被烧红的铁、铁块......"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漩涡中心隐约悬浮着个青铜圆盘,盘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随着血浪轻轻转动,每转一圈,周围的血浪就平息一分。
就在这时,血海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身影。那人面如枯槁,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头发像水草般在风中飘荡,每根发丝都缠着条小蛇,蛇信子 "嘶嘶" 地吐着,在空气中留下毒涎。他盯着众人冷笑,声音像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哪来的野狗,敢闯本座的地盘?"
申公豹刚从地里爬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泥,像顶了个土黄色的帽子。听见这话顿时炸毛,混天绫 "唰" 地展开挡在身前:"你、你才是野、野狗!你、你们全家都、都是野狗!俺、俺乃碧游宫高、高徒申、申公豹,当、当年连、连元始天尊都、都夸过俺、俺的口才......" 他越说越急,舌头突然打了结,"你、你你你......" 半天没说出下句,急得首跺脚,混天绫在地上扫出个圈,带起的泥点溅了王虎一裤腿。
血袍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血浪翻涌,浪尖上的尸体碎片都被震得飞起:"这结巴是来唱戏的?" 他袍袖一挥,数道血箭射向申公豹,箭簇上还冒着绿幽幽的毒光,"也好,就用你的舌头给本座下酒!看能不能治治本座的失眠!"
林默眼疾手快,拽着申公豹往后踉跄几步。血箭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射在岩壁上 "滋啦" 冒烟,坚硬的岩石竟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散发出股臭鸡蛋的味道。"他、他是血河老祖!" 比干突然惊呼,算珠在他手中排列成防御阵,金光闪闪的算珠把众人护在中间,"传、传说中是、是初代冥河之主,被、被虚空侵蚀后才、才堕入魔道...... 当年封神大战,他、他一人就、就杀了西岐三、三千精锐......"
血河老祖舔了舔嘴唇,指甲突然变得又尖又长,像十把小刀子:"总算有个识货的。" 他指尖划过水面,血海顿时掀起滔天巨浪,浪头化作只巨大的血手,带着腥风抓向林默,"把混沌宝器交出来,本座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 不然,就让你们尝尝被万鬼分食的滋味!本座这里的恶鬼,最喜欢啃结巴的舌头了!"
陆压突然展开金乌羽翼,残破的翅膀在血色天光下泛着金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俺就不信照不亮这鬼地方!" 他振翅冲向血手,羽翼接触血浪时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金色的羽毛像雨点般落下,在水中激起阵阵白烟,"林、林默快、快动手!俺、俺撑不、不了多久...... 再、再晚点,俺、俺就要变、变成烤鸡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混沌平衡之力突然爆发。他双掌合十,再猛地推开,血海的浪头竟在他面前停下,黑红色的液体渐渐变得清澈,化作纯净的灵力汇入他掌心,像条温顺的小溪。"冥河之主?不过如此!" 他大喝一声,将灵力凝聚成拳,带着破空之声轰向血河老祖的防御罩,拳风掀起的气流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咔嚓 ——" 防御罩应声而裂,像块被打碎的玻璃。血河老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血色漩涡上,喷出一口黑血。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林默,眼睛瞪得像铜铃:"混、混沌平衡之力?你、你到底是谁...... 这、这种力量,连、连女娲都、都没能完、完全掌握......"
林默没理会他的质问,纵身跃向漩涡中心,一把抓住悬浮的青铜圆盘。就在指尖触到圆盘的瞬间,轮回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像个小型太阳。盘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 他在现代世界的童年,坐在父亲肩头看庙会;高中时的课桌,刻着暗恋女生的名字;母亲做的红烧肉,油光锃亮冒着热气;父亲送的第一把剪刀,还带着木头手柄的清香...... 最后定格在他被卡车撞倒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上落下,将他的灵魂包裹住,耳边传来女娲温柔的声音:"选中你,不是偶然...... 这世间,只有你的灵魂能承载混沌之力......"
"原、原来我、我只是个、个容器......" 林默喃喃自语,轮回盘从他手中滑落,在血浪中打着转。他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那些与伙伴们并肩作战的记忆,此刻都变得像假的一样。他想起自己为他们烤红薯的夜晚,想起申公豹抢食时的狼狈,想起王虎憨厚的笑容 ——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女娲计划中的一部分?
申公豹捡起轮回盘,递到他面前,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林、林默,这、这是不是有、有啥误、误会?你、你烤红薯给、给俺吃的、的时候,眼、眼里有、有光...... 容、容器的眼、眼里不会、会有光的......" 他说话时,混天绫悄悄缠上林默的手腕,像是在给他力量。
王虎挠了挠头,斧头在他手里转得很慢,差点掉在地上:"容、容器咋、咋了?容、容器也能、能当兄弟!俺、俺不管你、你是啥,只、只知道你、你救过俺、俺的命......"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有些躲闪,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喉结上下滚动着,显然心里也犯了嘀咕。
比干的算珠突然排列成 "离" 卦,火焰般的光芒在算珠间流转。老谋士叹了口气,皱纹里都盛满了担忧:"女娲娘娘此举,恐怕是为了对抗虚空之主。只是...... 将一个无辜之人从异世拖来,终究是......" 他没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己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轮回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有无数只蝉在同时尖叫。盘面上的符文开始倒转,原本顺时针的纹路变成了逆时针,血色的天空裂开道缝隙,露出后面灰蒙蒙的世界。无数虚空傀儡在里面游荡,发出机械的嘶吼,它们的身体由各种碎片拼凑而成,有的长着人的脑袋、蜘蛛的腿,有的则是汽车轮子配上鸟的翅膀,看得人头皮发麻。"不、不好!" 比干脸色大变,算珠在他手中碎成齑粉,"是、是时空错乱!轮、轮回盘把、把咱们传、传到未来了...... 这、这是虚空吞、吞噬三界之、之后的世、世界......"
林默看着眼前的末世景象,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体内的混沌平衡之力开始紊乱,黑白二色的能量在经脉中冲撞,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浸湿了胸前的衣襟。"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没注意到身后的伙伴们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小翠悄悄收回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红绳,王虎握紧了斧头,比干的手悬在半空,像是想扶他又有些犹豫。
陆压的金乌羽翼己经变得焦黑,像两只被烧糊的鸡翅。他却依旧努力扇动着,试图照亮这片黑暗,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暗,几乎要被灰色的天空吞噬:"别、别慌!总、总会有办、办法的...... 想、当年俺被、被后羿射、射掉八个兄、兄弟,还、还不是活、活下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羽翼上的金光也越来越暗,有几根焦黑的羽毛脱落,掉进血海里,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消失了。
申公豹突然抱住林默的胳膊,混天绫紧紧缠上他的手腕,勒得他生疼:"不、不管到、到啥地、地方,俺、俺都跟、跟你走!就、就算你是、是石头做的、的,俺、俺也认、认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在布满红疹子的皮肤上冲出两道白痕,"但、但是你、你得答、答应俺,还、还得给俺、俺烤红薯...... 要、要放三、三勺糖的、的那种......"
林默看着申公豹布满红疹子的脸,又看了看远处在虚空中挣扎的亡魂。那些亡魂里,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生命,却因为虚空的入侵而落得如此下场。他突然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不管自己是谁,不管未来有多可怕,他都不能放弃。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这些吵吵闹闹的伙伴,还有那些用生命和羁绊交织而成的,永不磨灭的信念。
"走、走吧。" 林默捡起地上的轮回盘,命运剪刀在他手中重新焕发光芒,刃口映出他坚定的眼神,"既、既然来了,就、就看看这、这未来到底、底有啥可、可怕的。至、至少咱、咱们还、还在一起......"
众人点点头,跟在林默身后,向着末世的深处走去。血色的雨还在下,落在他们身上,却仿佛不再那么刺骨。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也许未来黑暗无光,也许前路布满荆棘,但只要身边有同伴,有信念,就总有希望的火苗在燃烧。
而在他们身后,轮回盘的碎片在血浪中闪烁,映出个模糊的身影 —— 那是个穿着现代 T 恤的年轻人,T 恤上印着 "加油" 两个字,己经被血污染得看不清了。他正站在虚空的裂缝前,手里拿着把熟悉的剪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既像在嘲笑,又像在期待。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与林默如出一辙的混沌平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