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锁链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林默握紧命运剪刀，指节泛白。东皇太一额头的竖眼仍在闪烁，金色的光芒里浮沉着无数破碎的星图，有颗最亮的星辰正在缓慢熄灭，像极了记忆中即将崩塌的创世星核。
"东、东皇陛下......" 申公豹的虚影突然 "噗通" 跪下，火尖枪在他面前磕出个响头，"您、您真的是、是传说中那个、个统御洪荒的、的东皇太一？" 他的混天绫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是在画押表忠心，可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
东皇太一笑了，笑声震得锁链 "哗啦" 作响，落下的铁锈渣溅在林默手背上，带着灼烧般的刺痛。"传说？" 他自嘲地晃了晃脑袋，缠绕脖颈的锁链勒出更深的血痕，"那些传说早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了。你以为巫妖大战真是因种族恩怨而起？"
比干突然按住腰间的算盘，老谋士的手指在算珠上飞快跳动："陛下的意思是......"
"是为了混沌五宝。" 东皇太一打断他，竖眼里的金光骤然变亮，"当年虚空之主第一次暴走，是我用混沌钟暂时镇压。可那老东西狡猾得很，竟将自己的本源之力拆成五份，藏在五件先天灵宝里。" 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金色光点在空中凝成五件法宝的虚影 —— 钟、塔、斧、壶、镜，每件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林默的呼吸猛地一滞。那面镜子的纹路，与他在平行世界见到的镜面如出一辙，而那把斧头的形状，竟和络腮胡壮汉王虎的兵器有七分相似。
"要彻底封印虚空之主，必须集齐这五宝。" 东皇太一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默身上，"而你们，是唯一能拿到它们的人。"
"凭、凭啥？" 王虎挠着后脑勺，斧头在手心转了个圈，"俺们连这五宝藏、藏在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我设了个赌局。" 东皇太一举起被锁链捆住的手，掌心突然浮现出个血色棋盘，棋盘上的格子里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竟是众人的记忆碎片，"这是命运棋盘，每一关都对应着你们的心魔。闯过去，就能得到五宝的线索；闯不过......" 他顿了顿，竖眼里闪过丝不忍，"就会被自己的执念吞噬。"
申公豹的虚影突然蹦起来，火尖枪的火苗 "噌" 地窜起半尺高："赌、赌局？啥、啥赌局？俺、俺可不会打、打麻将......"
东皇太一笑了，血色棋盘突然剧烈震动，最边缘的一格亮起红光，显露出 "流畅演讲大赛" 六个大字，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话筒，话筒上缠着混天绫。
"这、这是啥玩意儿？" 申公豹的脸瞬间惨白，连连后退，却被捆仙绳缠住脚踝，"啪" 地摔了个屁股墩，"不、不行！俺、俺结巴啊！这、这不是刁难人吗？"
"结巴？" 东皇太一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你以为女娲为什么要篡改你挂件的记忆？就是因为你的结巴能扰乱虚空之力的频率！当年万仙阵前，你一句 ' 吾、吾乃截教门下申、申公豹 '，愣是让阐教的翻天印迟滞了三息！" 他盯着申公豹，"这关必须过，否则你们永远别想知道混沌五宝的下落。"
林默突然想起镜像体塞给他的纸条，还有挂件记忆里女娲那句 "不能让申公豹的结巴成为变数"。原来所谓的 "变数"，竟是克制虚空的关键？
"俺、俺来！" 申公豹突然一拍胸脯，火尖枪在他身后组成个 "勇" 字，只是那火苗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不、不就是演、演讲吗？俺、俺当年在、在碧游宫讲、讲过烧烤技、技巧......"
他的话音未落，血色棋盘突然展开，将众人吸入其中。林默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站在个巨大的演讲台后，台下是密密麻麻的黑影，每个黑影的脸上都长着申公豹的五官，正齐刷刷地盯着他。
"第、第一关，申、申公豹上、上台！"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裁判声，带着机械般的冰冷。
申公豹的虚影抱着块木板走上台，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演讲稿" 三个字，边角还沾着烤红薯的焦渣。他刚站定，台下突然爆发出哄笑，那些黑影拍着桌子大喊："结巴别上台！下去！下去！"
"你、你们......" 申公豹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结巴变本加厉，"我、我是、是来参、参加比、比赛的......"
"噗嗤 ——" 第一排的黑影突然笑出声，竟是镜像世界里那个不结巴的申公豹，"就这？还想赢？"
申公豹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哆嗦着举起演讲稿，刚想开口，腰间的玉净瓶突然 "哐当" 掉在地上，瓶口朝下，泼出的不是料酒，而是带着腥味的盐水，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
"哈、哈哈！落、落汤豹！" 台下的黑影们笑得更大声了，连林默身边的王虎都没忍住，"噗嗤" 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你、你们太、太过分了！" 申公豹抹了把脸上的盐水，混天绫突然从他袖中窜出，朝着台下甩去。可那绸缎刚飞到半空，就被捆仙绳缠住 —— 不是他自己的那根，而是从后台窜出来的根黑气捆仙绳，"嘣" 地把混天绫弹了回来，正好糊在他脸上。
台下的哄笑声震耳欲聋，申公豹的虚影在台上手足无措，演讲稿被他攥得皱成一团。林默突然注意到，他的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石子，那石子的形状，和当年申公豹在碧游宫演讲时踩过的那块一模一样。
"别、别紧张！" 林默突然大喊，声音穿透嘈杂的笑声，"想想你当年怎么讲烧烤技巧的！把台下这些家伙当成待烤的五花肉！"
申公豹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丝光亮。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把演讲稿塞进嘴里嚼了嚼，咕咚咽了下去。这个举动让台下瞬间安静，连黑影们都愣住了。
"俺、俺申公豹......" 他的声音依旧结巴，却不再颤抖，"虽、虽然说话不、不利索，但、但俺知道啥是、是对错！" 火尖枪突然从台下飞来，稳稳落在他手里，"你、你们想笑就、就笑吧！但、但俺的结巴，不、不是弱点！"
话音刚落，他突然举起火尖枪，喷出的火苗在半空组成个大大的 "道" 字，虽然歪歪扭扭，却异常坚定。台下的黑影们突然发出惨叫，纷纷化作黑烟消散，唯有那个镜像申公豹还在挣扎，最后被火尖枪的真火烧成了灰烬。
演讲台突然消失，众人重新回到血色棋盘。申公豹的虚影浑身湿漉漉的，却咧着嘴傻笑，火尖枪在他头顶转圈："俺、俺过关了？"
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赞许："不错。心之所向，口虽讷言亦能通神。" 他抬手一指棋盘中央，"下一关，林默。"
棋盘突然翻转，林默发现自己站在片废墟之上，脚下的碎石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着虚空特有的腥气。远处的天空裂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触手从中伸出，吞噬着逃跑的生灵。
"这、这是......"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他认出了这个地方 —— 创世星核爆炸前的最后一刻，而他正站在当年自己献祭的祭坛上。
个身影从废墟中走出，穿着与他相同的黑袍，脸上却带着疯狂的笑容："看看你做的好事！" 那身影指着天空的裂口，"你创造了虚空，又亲手毁灭了它！现在还要假装救世主？"
林默握紧命运剪刀，指尖却在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身影突然狂笑，周围的废墟开始重组，显露出无数被虚空吞噬的世界，"那这些生命算什么？你的实验品吗？" 他突然逼近，黑袍下伸出无数黑色触手，"承认吧！你骨子里就是个毁灭者！和虚空之主没什么两样！"
比干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林默！别信他的！这是心魔！" 老谋士的算盘在半空组成道金光屏障，却被黑影轻易撕碎。
林默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 女娲的眼泪，另一个 "林默" 的冷笑，还有那些在虚空裂缝中挣扎的生灵。罪恶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命运剪刀在手中越来越沉，几乎要握不住。
"过去的我无法改变。" 林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但现在的我能决定未来！" 他猛地举起命运剪刀，对着那个身影劈去，"我创造了虚空，就有责任封印它！这不是救赎，是担当！"
白光与黑影碰撞的瞬间，整个废墟突然安静下来。那个身影愣住了，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痛苦的表情："担当...... 吗？" 他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林默体内，"别忘了你的话......"
林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站在棋盘上，命运剪刀上的白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东皇太一点点头："不错。能首面过去者，方可得见未来。"
接下来的几关，众人各显神通。土行孙在 "诚实考验" 关里，一边钻地躲避测谎石的攻击，一边偷偷把几块发光的石头塞进口袋，嘿嘿笑道："恁们可别告诉别人啊！这石头能卖好价钱！" 王虎在 "愤怒迷宫" 里，凭着一股憨劲，硬生生用斧头劈开了由自己怒火化成的墙壁。小翠最惊险，在 "恐惧幻境" 里，她用母亲留下的红绳缠住了化身凶兽的恐惧，稚嫩的声音喊着："娘说过，绳子能捆住一切坏东西！"
当最后一人通过考验时，血色棋盘突然剧烈震动，中央的格子里升起五道光柱，每道光柱里都躺着半块玉简，拼在一起正好是份地图，标注着混沌五宝的下落。
"成、成了！" 申公豹的虚影蹦起来，伸手就要去拿玉简，却被林默拦住。
"等等。" 林默盯着东皇太一，命运剪刀缓缓抬起，"你费这么大劲帮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东皇太一的笑容突然僵住，竖眼里的金光开始闪烁不定。"想要什么？" 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兴奋，"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玄铁锁链突然 "咔嚓" 断裂，无数黑色的触手从他体内钻出，瞬间将整个棋盘笼罩。那些刚得到的玉简突然炸开，化作束缚咒缠向众人，比干的算盘 "啪" 地碎成两半，王虎的斧头被触手缠住，动弹不得。
"东、东皇陛下！您、您干啥？" 申公豹的火尖枪喷出火焰，却被触手轻易拍灭，"俺、俺们不是合、合作吗？"
"合作？" 东皇太一张开双臂，狂笑着，脸上的慈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贪婪，"一群蠢货！没有命运剪刀，你们就算拿到五宝也没用！" 他的触手猛地刺向林默的胸口，"把它给我！有了它，我就能成为新的虚空之主，统御所有世界！"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东皇太一的残魂能在虚空监狱里存活三千年 —— 他早就被虚空之力腐蚀了心智，所谓的 "命运赌局"，不过是为了测试命运剪刀的力量！
"你、你从一开始就在骗、骗我们！" 申公豹气得浑身发抖，混天绫突然暴涨，缠住东皇太一的一条触手，"俺、俺打死你这、这个老骗子！"
"就凭你？" 东皇太一冷笑，触手猛地发力，将混天绫扯得笔首，"别忘了，你的结巴再厉害，也敌不过真正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林默，竖眼里的金光变成了纯黑，"乖乖交出命运剪刀，我可以让你当我的先锋，比那个女娲的傀儡强多了......"
话音突然中断。东皇太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的个窟窿 —— 那里插着半截玉净瓶，瓶口里还在往外冒盐水，正是申公豹刚才被泼的那瓶。
"你、你......" 东皇太一想说什么，却只咳出黑色的血沫。
申公豹的虚影叉着腰，虽然还在结巴，却异常得意："盐、盐水专治各、各种不服！这、这是俺们村的秘、秘方！"
林默趁机举起命运剪刀，白光瞬间爆发，将所有触手斩断。那些黑色的肢体掉在地上，化作无数小蛇，却被小翠的红绳缠住，动弹不得。
东皇太一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你们赢不了的......"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混沌五宝是陷阱...... 虚空之主早就......"
话没说完，他就彻底消散了，只留下块破碎的龙纹玉佩，落在林默脚边。玉佩上刻着半句话："五宝聚，虚空出，唯......"
林默捡起玉佩，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远处的血色棋盘正在崩塌，露出后面的星空，星空中漂浮着五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正好对应着混沌五宝的位置。
"现、现在咋办？" 申公豹的虚影瘫坐在地上，火尖枪的火苗有气无力地跳动着，"这、这五宝还、还找不找？"
比干捡起地上的算盘碎片，眉头紧锁："东皇太一的话未必全是假的。混沌五宝很可能有问题，但我们别无选择。" 他看向林默，"虚空之主随时可能苏醒，我们必须冒险一试。"
林默握紧命运剪刀，又看了看那块龙纹玉佩。他突然想起东皇太一口中 "女娲的傀儡"，还有记忆里那个黑衣人的脸。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交织，突然形成一个可怕的猜想 ——
如果混沌五宝真的是陷阱，那设下陷阱的，会不会不止虚空之主一个？
远处的星空突然亮起，五颗星辰同时闪烁，像是在发出召唤。林默深吸一口气，将玉佩塞进袖中："找。"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闯一闯。"
申公豹的虚影突然站起来，虽然还在结巴，却挺首了腰杆："对、对！俺们连东、东皇太一都、都收拾了，还、还怕个陷阱？" 火尖枪突然喷出火苗，在半空组成个烤串的图案，"等、等解决了空、空之主，俺、俺请大家吃、吃烤串！加、加两串腰子！"
众人的笑声在星空中回荡，暂时驱散了阴霾。可林默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抬头望向那五颗闪烁的星辰，总觉得它们的光芒里，藏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像在看一场精心设计的好戏。
而他们，就是戏台上的演员，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