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老刚因Alpha小队化险为夷而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一个箭步冲到苏辰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八度。
“你要上场?你上什么场!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那扇门后面是什么鬼东西谁知道?你当是去你家后花园散步吗!”
老人是真的急了,胸膛剧烈起伏着,花白的头发都仿佛要根根倒竖起来。他刚刚才目睹了“阴煞粉”那无声无息的恐怖杀人方式,现在让他把苏辰这个唯一的“解药”送进最危险的毒穴,这比让他自己上战场还难受。
“秦老,别激动。”苏辰伸手,轻轻扶住秦老的手臂,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传递过去,让老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必须去。”苏辰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扇黑铁大门,不是普通的物理防御。你们听到的诵经声,看到的恶鬼浮雕,还有那股香气,都是一个整体。它是一个‘阵’,一个用来隔绝、温养、催化剧毒的‘活阵’。”
他看向指挥部里一群茫然的特战精英和专家,继续解释道:“用常规炸药强行破门,只有一个结果——阵破,毒散。‘三尸绝命散’的成品或半成品会瞬间气化,通过那个‘呼吸孔’和我们炸开的缺口,弥漫整个地宫,甚至顺着地脉逸散出去。到那时,黑水镇,就真的成了黑水镇。”
刘承志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能量场……生物力场共振!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诵经)和精神暗示(浮雕),来维持一个亚稳定的高危生态环境!我的天,如果强行破坏这个平衡,造成的连锁反应……其毒素气溶胶的扩散模型将是不可预测的!我们现有的任何防护都可能是无效的!”他语速极快,像是在念一篇紧急发表的论文,“当然,如果能在那之前采集到门缝里渗出的气体样本进行质谱分析……”
“你再敢提一句样本,我现在就把你绑在门上当样本!”秦老扭头一声怒吼,吓得刘承承志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龙牙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走到苏辰面前,沉声问道:“苏先生,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能打开那扇门?”
“不是我能打开,而是只有我懂得怎么‘关掉’它。”苏辰纠正道,“那个‘阵’靠地宫下的阴脉怨气提供能源,靠诵经声维持运转。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穴位’,用我的气,暂时切断它的能量供应。就像中医点穴一样,让它暂时‘麻痹’,门自然就开了。”
这番话,在场的军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听懂了核心意思:苏辰是唯一的钥匙。
龙牙沉默了。作为一名现代军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很荒谬。但之前发生的一切,从找到老巢到破解“阴煞粉”陷阱,又无一不在证明着苏-辰的正确。他紧紧地盯着苏辰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自信,没有半点疯狂或逞能。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让最高顾问亲赴险境,这在任何军事行动中都是大忌。可不让他去,整个行动就卡在了最后一步,所有人,乃至整个黑水镇的安危,都悬于一线。
“我跟你去。”龙牙做出了决定,声音斩钉截铁,“山猫,你带Alpha小队在外围布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大门五十米。我,带上‘盾山’和‘鬼眼’,陪苏先生进去。”
“盾山”是队里最魁梧的爆破手和重火力手,“鬼眼”则是最敏锐的侦察兵。这是龙牙能做出的,最保险的安排。
“队长!”山猫急了。
“执行命令!”龙牙的眼神不容置疑。
“不行!”秦老又急了,“要去也是我去!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他……”
“秦老,”苏辰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您觉得,以我的身手,就算只恢复了三成,是需要龙队他们保护我,还是我顺便保护他们?”
这话说得有点狂,但龙牙三人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们是亲眼见过苏辰出手的。
苏辰转向龙牙:“龙队,我只需要你的人帮我警戒西周,开门的事,我自己来。还有,把你身上的手枪给我。”
龙牙微一迟疑,便解下腰间的92式手枪,连同两个备用弹匣,一起递给了苏辰。
苏辰接过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上膛,打开保险又关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几个特战队员眼角首抽。这家伙,真的是个医生?
“走吧,时间不多了。”苏辰将枪插在后腰,率先朝帐篷外走去。
秦老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和担忧的叹息。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对身边的通讯兵吼道:“给我接前线医疗队!让他们把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血浆,全都给老子搬到洞口去!随时准备抢救!”
……
地宫深处,空气冰冷而压抑。
山猫和他的Alpha小队,神情肃穆地守在通道中段,每个人的枪口都对准了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铁大门。他们己经亲眼见证了太多的不可思议,此刻,对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年轻人,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敬畏、好奇,以及一种莫名的信心。
脚步声传来,龙牙高大的身影首先出现在通道口,他身后跟着同样全副武装的“盾山”和“鬼眼”。
最后,是苏辰。
他穿着和特战队员们一样的黑色作战服,但没有戴头盔,也没有穿厚重的防弹背心。在那群铁血战士的衬托下,他清瘦的身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却让他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走到队伍最前方,在距离黑铁大门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香气更加浓郁了,门后那疯狂的诵经声,像是无数冤魂在耳边尖啸,不断冲击着人的理智。即便是意志坚定的特战队员,也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气血翻涌。
苏辰却恍若未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狰狞的浮雕上,而是在门框与门板的结合处,在那些看似浑然一体的金属表面上,一寸寸地扫过。
他的耳朵微微耸动,仿佛在倾听金属内部最细微的震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部里,秦老的心己经提到了嗓子眼。地宫通道里,气氛更是凝重得快要滴出水来。
突然,苏辰动了。
他缓步上前,在龙牙等人紧张的注视下,走到了黑铁大门前。他没有去推,也没有去敲,而是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微光。
他的手指,在那冰冷的铁门上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了左边那扇门,恶鬼浮雕的左眼眼角处。那里,有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小,几乎与金属本身融为一体的凹陷。
“找到了。”苏辰轻声说。
他深吸一口气,并指如剑,体内的真气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指尖。
“破!”
一声轻叱,他的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个凹陷之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金属疲劳的呻吟——“嗡……”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扫过整个通道。门后那疯狂的诵经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也随之消散无踪。
黑铁大门上,那些狰狞的恶鬼浮雕,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光泽瞬间黯淡下去。
整个“活阵”,被苏辰这一指,彻底“点穴”了。
“咔……吱嘎——”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那扇沉重无比,连定向爆破都未必能轻易撼动的黑铁大门,缓缓地,自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的,混合着血腥、药材和极致邪恶的阴冷气息,从门缝里狂涌而出。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射出来,将通道口所有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诡异。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翻滚着暗红色液体的血池。血池之上,悬浮着三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丹丸,正散发着妖异的乌光。
一个身穿血色长袍,背对着门口的身影,正站在血池边。他似乎因为诵经被强行打断而受到了反噬,身体微微颤抖着。
听到门开的动静,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年轻而俊美的脸,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中充满了被打扰的暴戾和一丝刻骨的怨毒。
当他的目光越过龙牙等人,落在苏辰脸上时,他先是一愣,随即,那怨毒的眼神化为了无尽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苏……辰?”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辰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钱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