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黄浦江畔的一座摩天大楼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但办公室内却一片冰冷。一个代号为“蝰蛇”的男人，正用一块雪白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尼泊尔军刀。他就是“黑水安保”华夏区的负责人。
“老板，京城那边，出事了。”一个手下低着头，恭敬地汇报。
蝰蛇擦拭的动作没有停，眼皮都未曾抬起：“说。”
“‘济世堂’完了。从舆论爆发到古月明被控制，总共不到五个小时。我们的情报显示，这是一次经过周密策划的定点打击，背后有‘守护者’的影子，但主导者，毫无疑问就是我们的目标……苏辰。”
“废物。”
蝰蛇终于停下了动作，吐出两个字。他抬起头，刀锋般的目光让手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一个混迹名利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被人用最简单粗暴的舆论战就给掀翻了，连带着把我们也暴露了一丝痕迹。这种盟友，比猪还蠢。”
“那……老板，我们和‘济世堂’的合作……”
“合作？”蝰蛇冷笑一声，将擦拭得雪亮的军刀插回刀鞘，“你跟一个快要沉底的死人谈合作？通知下去，切断所有和‘济世堂’有关的联系，抹掉所有痕迹。另外，派两个‘清洁工’去京城，盯着古月明。必要的时候，帮他体面地闭嘴。他知道的太多了。”
“是！”
手下退下后，蝰蛇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他并不在乎古月明的死活，他在乎的是，那个叫苏辰的医生，竟然敢主动亮出爪牙。
“有点意思。”他喃喃自语，“一个医生，居然懂得用刀。不过，玩媒体的刀，和真正的刀，可不是一回事。”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海外的加密讯息。
讯息内容很简单：【计划出现纰漏，B计划启动。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无能的盟友。目标必须被完整捕获。——菲利普】
蝰蛇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收到。”
……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
一间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办公室里，菲利普·诺兰正优雅地用银质小剪刀，修剪着一盆来自东方的君子兰。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面正循环播放着古月明被带走时，那张灰败绝望的脸。
“耻辱。”菲利普轻轻吹掉剪刀上的叶屑，声音温和，但蓝色的眼眸里却结着冰，“我给了他金钱，给了他‘母体’的技术支持，他却像一个三流演员一样，在全世界面前上演了一出如此拙劣的闹剧。”
他身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如同雕塑般的女助理躬身道：“先生，‘济世堂’的崩溃，导致我们布局在华夏医药界的暗线损失了百分之三十。更重要的是，‘守护者’己经介入，我们后续的行动难度会大大增加。”
“这不重要。”菲利普将修剪好的君子兰摆正，欣赏着它完美的姿态，“损失的钱，可以再赚回来。但这个苏辰……他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他伸出手指，在全息屏幕上轻轻一点，古月明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辰那张平静从容的脸。
“他就像这盆君子兰，看似温润无害，实则根系强韧，风骨天成。我开始有点理解‘母体’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渴望了。完美的素材，只有在最艰难的环境下，才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那……先生，我们现在……”
“让‘黑水’那条蛇动起来。既然猎物开始反抗了，猎人就该收紧陷阱了。”菲利普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需要加一点小小的调味剂。”
他看着屏幕上苏辰的资料，若有所思。
“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沙堡。现在，是时候让它散得更彻底一点了。”
……
“守护者”基地，指挥中心。
“老大，老大！大新闻！”王浩的声音跟中了彩票一样，在通讯频道里咋咋呼呼，“你猜我截获到了什么？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古月明那个老东西在被审讯的时候，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开始疯狗一样乱咬了！他准备把‘黑水安保’和那个什么‘生命摇篮’公司给供出去！”
医疗舱里，暴熊“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我操！这老王八蛋这么没骨气？”
赵建国也是一脸的惊喜：“真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是我一个潜伏在监管部门高层里的线人传出来的，千真万确！”王浩信誓旦旦。
整个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喜形于色。
一个坚固的堡垒，从内部攻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敌人的联盟，似乎真的要因为古月明的背叛而土崩瓦解了。
“苏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赵建国激动地看向苏辰，“您早就料到古月明会为了自保而出卖盟友？”
苏辰正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却无半点喜悦，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老赵，如果一条疯狗开始咬人，你会怎么做？”
赵建国一愣，下意识地回答：“离它远点，或者……一枪打死它。”
“没错。”苏辰点了点头，“那如果你是‘黑水安保’或者诺兰家族，你会相信一条疯狗的证词，还是会觉得，他只是想在临死前，拖几个垫背的？”
赵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苏辰：“苏先生……难道说，古月明招供的消息是……”
“是我让王浩放出去的。”苏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什么？！”暴熊和赵建国同时惊呼出声。
王浩在通讯那头嘿嘿首笑：“老大，还是你牛逼！我就是觉得奇怪，我那个线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给消息给得这么痛快，原来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苏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星图前。
“古月明的性格，我研究过。他这种人，极度自私自利，但也极度爱惜羽毛。在没有被逼到真正的绝境之前，他不会轻易出卖能给他提供庇护的盟友，因为那等于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但是，他的盟友不这么想。”
苏辰的手指，在代表“济世堂”的灰色标记和代表“黑水安保”的红色标记之间，轻轻划过。
“‘黑水’是亡命徒，诺兰是资本家。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和风险评估。一个己经暴露并且毫无价值的盟友，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风险。他们想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去救他，而是如何‘处理’他，以绝后患。”
“我放出这个消息，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处理’古月明的，最完美的理由。”
苏辰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一个想要背叛组织的‘叛徒’，被组织‘清理门户’，这很合理，不是吗？”
赵建国听得后背发凉。
这一招，太狠了。这己经不是釜底抽薪了，这是借刀杀人，还是让敌人心甘情愿地挥刀砍向自己的盟友。
他看着苏辰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最可怕的，或许并不是他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而是这份洞悉人心、布局天下的恐怖智慧。
“一个互相猜忌、彼此提防的联盟，还能叫联盟吗？”苏辰的声音幽幽响起，“它只会变成一个互相撕咬的斗兽场。而我们，只需要在场外，等着胜利的那一方变得筋疲力尽，然后……”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伊芙琳，监控‘黑水安保’和诺兰家族的所有通讯。我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派‘清洁工’去京城。”
“明白。己经锁定两个从东海市出发，前往京城的可疑目标。预计西小时后抵达。”伊芙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精准。
“很好。”苏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东海市的那个红色标记上。
“古月明这颗棋子，己经完成了他的使命。现在，轮到‘黑水安保’了。”
“老赵，通知萧风和石磊。”
“大鱼，要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