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几日,李然己决定开始闭关,但还需要和几个要好的兄弟还有三姐说一声。
这日的晨光在微风中泛着,李然未穿练功服,仅仅披着一身常服,静静站在演武场边缘,迎着初升的太阳,呼吸悠长而深沉,一呼一吸间,仿佛将天地间那抹微薄的暖意也纳入体内,化作丹田中流转不息的真气暖流。
场中,新一批的李家少年正挥汗如雨。木剑破空声此起彼伏,带着稚嫩的呼喝。李然目光扫过那些年轻面孔上紧绷的神情,掠过他们脚下沙地上被踩得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新鲜剑痕,李然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演武场的每粒沙子都沾着先辈的汗水。”李深教习那粗犷的、总是叼着草杆的嗓门,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带着惯常的嫌弃,“废物!手抬高点!腰马合一懂不懂?”
那声音,那叼着草杆骂人的身影,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
沙地依旧,汗味混着尘土的气息也依旧,只是站在场边督促的人,换成了另一位神情严肃、却少了几分熟悉粗粝感的新教习。年轻的子弟们重复着他们当年做过无数次的动作,笨拙又认真。时光仿佛在这里打了一个转,又无情地向前奔流。
想起李深的牺牲,李然不自觉睁开眼睛,目光如一泓深潭,静静望着场中练武的年轻子弟们。清风拂过,带来微微凉意,也吹动了他身后的墨发。
“七弟又在感伤了?”熟悉的笑声传来,也带走了李然的哀伤,是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眼前来的几人,还有家中的那些关心他的长辈,不也是他需要守护的吗!
李然转身,看见李静的淡青色纱裙掠过石板路,裙摆上的木槿花绣纹还带着晨露,三姐的银蝶步摇在晨光中闪着柔光。跟在她身后的李霄穿着簇新的玄色劲装,腰佩的长刀擦得发亮,而李合则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边走边揉着眼睛,显然是被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的,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
“七弟,几日不见,你这气息......啧,怕不是又精进了不少?这步子迈得,都快把我们兄弟几个甩得没影儿了!”李星大步上前,爽朗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就想拍李然的肩膀。
“嘘——”
李静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唇边,眼波流转示意他们看,带着促狭的笑意瞥向场中央。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位新教习正板着脸,两道浓眉拧成了疙瘩,眼神像刀子一样剜了过来,无声地传递着“肃静”的警告。
“糟了!快溜!”李合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缩了缩脖子。
几人一缩脖子,李然赶紧开口,“快走快走,怪我,早知道就不在演武场集合了。”刚才那份沉静高手的风范瞬间荡然无存,他带头,几人像是做错了事被抓包的顽童,猫着腰,在教习严厉的目光“护送”下,灰溜溜地快速撤离了演武场边缘。
场中央练剑的少年们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连手里的动作都忘了。那......那真是他们心目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己能力敌七阶凶兽的李然七哥?
他们最后相聚于李然院中,春桃帮忙上了一壶热茶后,就返回屋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七弟,听说你要闭关,这次是要突破到武道七重吗?”李霄最先开口,他的声音里带着探询,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武道七重,那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一旦跨过,实力将发生质的飞跃,足以在家族年轻一辈中真正独占鳌头。
李星一口茶差点呛着,放下杯子,手指点了点李霄,对着李然苦笑:“可不是嘛!我刚才还在说呢,咱哥几个还在五重境界里打转,你这步子跨得,眼瞅着就要冲上七重天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语气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实意的感慨。
李合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嫌弃地瞥了李星一眼:“星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你自己都摸到五重巅峰的门槛了,怀里还揣着破境丹没用呢!那玩意儿一嗑,立马就是实打实的武道六重!跟七弟的差距,也就一重天的事儿。哪像我们几个,刚在五重站稳脚跟,那才叫真的望尘莫及。”他掰着手指头,一脸“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哪有那么容易就突破七重?”李然放下茶杯,目光在李星身上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不过是想着闭关,心无旁骛地多攒点真气,为破境多打点底子罢了。倒是大兄你......”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刚才那话,听着是夸我,怎么我咂摸咂摸,倒品出点酸溜溜的味道来了?莫不是心里那坛老醋打翻了?”
兄弟几人从小玩到大,互相拆台、插科打诨是常态。李星被他戳穿心思,也不恼,反而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坦诚的无奈:“夸你是真,酸你也是真!想着你这次闭关出来,怕是真要一骑绝尘,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心里这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啊,就跟野草似的往上蹿!压都压不住!”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眼神里燃烧着属于武者的强烈好胜心。
李静安静地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嘴角噙着温婉的笑意,看着他们斗嘴。
李星脸上的玩笑之色褪去,正了正神色,看向李然:“不过,说真的。我爹前两日还特意叮嘱我,武道六重冲击七重,是道大坎子,凶险不小。他建议我,等到了六重巅峰,最好还是用破境丹辅助,以求稳妥。如今看你要闭关冲击七重,我这心里也跟猫抓似的,琢磨着是不是也该寻个僻静地儿,好好打磨一番,试试看能不能凭自己冲破六重的瓶颈。”他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