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应该如此呀！”李然恍如身处无人之境。问题并不仅仅出在天衍系统的使用上。
“七弟、七弟，你怎么啦？”李静正要伸手碰触李然手掌，却被李涉大手挡住。“静儿，不要碰他。然儿是遇上问心关了。”
“父亲，七弟他？你帮帮他啊！”
李涉缓缓摇头，目光紧紧锁在李然那张因痛苦和迷茫而扭曲的脸上，“问心关，外魔难侵，心魔自生。过，则心境通明，境界之门轰然洞开，前途坦荡；不过...”他顿了顿，慢慢开口，“不过，便神魂溃散，身死道消！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身死...道消...”李静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雪，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李然对外界的对话似乎充耳不闻。思绪又回到了地宫中的那一幕。当时，八首蛇影的目光扫过他，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幻境。
自那以后，他总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不对劲，时常会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泛起一丝淡淡的幽光，那是在地宫中被八首蛇影目光扫中后留下的神秘印记。
这印记平时几乎不可见，但在特定时刻，却会隐隐发光，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这印记究竟是什么？”李然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他能感觉到，这印记与自己近期的精神恍惚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试图用真气覆盖掌心，试图驱散这股异样的感觉，却发现真气在接触到印记的瞬间，便开始紊乱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干扰。
这时，谁也没有发现，天衍系统在李然的脑海中爆发出刺目蓝光，虚空中浮现出李涉挥剑时的能量流线，那些原本玄奥的剑诀轨迹，每一剑的挥斩都暗合洛书九宫，剑气运转的路径与费曼图惊人相似，在量子计算下显露出惊人的规律，此刻被拆解成无数离散的光点--每一寸剑气的震颤频率、劲力分配的斐波那契数列、甚至李涉挥剑时肌肉收缩的麦克斯韦方程解，在数据洪流中纤毫毕现。
天衍系统在他的脑海发出蜂鸣。那些被解析的剑诀数据如暴雨般冲刷着他的神经，突然，所有的数据流在某个节点骤然坍缩。
不是崩溃！不是消失！
而是以一种超越李然认知的方式，亿万数据洪流坍缩、凝聚、最终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斩灭一切虚妄、洞穿一切本源气息的...剑光！
那道剑光，并非李涉的星辰之光，而是...天衍系统穷尽算力，在解析李涉剑道时，于数据坍缩的奇点中，偶然窥见的一丝...属于规则本身的锋芒！
“我明白了...大伯的剑诀...不是无法超越，而是需要更强大的计算核心！现在即使天衍超负荷推演出一式剑招，碍于境界太低，也无法使用出来，但...”李然在意识沉沦的剧痛中，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对着识海中那片狂暴的数据洪流嘶吼。
心魔构筑的、嘲笑他无能的虚影，在那道由数据坍缩而成的、纯粹到极致的规则剑光面前，如同劣质的全息投影，瞬间被撕扯、扭曲、溃散成虚无的代码尘埃！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疯狂闪烁、跃动的克莱因瓶结构！那是天衍系统在超频过载的极限状态下，将他武道六重的瓶颈，强行建模转化成的拓扑学答案！一个首尾相连、内外交织、看似不可能却真实存在的数学奇观！
“但...这他妈证明老子是对的！”李然嘶声低笑，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嘴角渗出的血沫滑落，在现实中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而在识海深处，他的意志却前所未有的清晰，“对于老子这个异类...这条路，比所有人都他妈正确！”
轰——！
剧烈的、仿佛灵魂被强行撕裂又重组的剧痛，海啸般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在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里，似乎定格了李涉那张带着惊愕与难以置信的面孔。
天衍系统冰冷的核心忠实地执行着最后指令。那道蕴含着李涉“星辰落”部分奥义、由数据坍缩而成的规则剑光，以及解析出的海量武道信息，如同最珍贵的加密数据流，被强行压缩、打包，深深烙印进李然识海最底层的记忆晶体深处。那些曾被视为天堑的武道瓶颈、玄奥难明的经脉关窍，在系统的视角里，不过是等待解构的、形态各异的偏微分方程。
李然昏迷。深度昏迷。意识像是被抛入一片混沌的虚空。
黑暗并非纯粹的黑，而是无数细微的光点交织成的网，而他就像被击碎的星辰粉末，在虚无中无序飘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坠落，可这里没有方向，没有重力，只有天衍系统的机械音在颅骨内回荡，像是从极远的水底传来：
【宿主精神力透支97.3%...核心过载损伤修复中...强制进入深度休眠修复模式...外界生命体征维持最低限度...】
外界。李静看到李然突然昏迷，高声喊道：“父亲，快看看七弟，他好像昏过去了？”
李涉脸色转为正常，他己经看出李然度过了心魔，但还是走近，蹲下身子，右手抓住李然的手腕，手指点在他的脉络上，细细查看了他身体后，对李静说，“目前无事，反而有些好处。也算是...因祸得福。”
“福？”李静愕然抬头，看着李然苍白如纸的脸，“都这样了...”
“他体内枯竭的根基，正在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重塑、夯实。就像是...烈火煅烧后的精铁，杂质尽去，只待重铸。”李涉的目光落在李然紧锁的眉心和微微颤动的眼皮上，“问心关凶险万分，他竟真能闯过来...虽然代价巨大，但神魂似乎...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淬炼，变得更加坚韧凝实。只是这股重塑的力量...闻所未闻，奇怪哉！”
他顿了顿，对李静道：“将他带回药庐，让你三叔再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神魂本源。用最好的固本培元汤药温养着，等他自然苏醒，切不可强行唤醒。”
“是，父亲！”李静连忙应下，看着李然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