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残破的临原城！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城头的李沧、李星、李静，还是城下撤入瓮城的玄甲军残兵，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们张着嘴，瞪着眼，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大脑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李然趴在李静肩头，半边身子麻木，视野因失血而模糊摇晃。但他死死睁大眼睛，看着那漫天星辰剑芒神罚般落下、湮灭万妖的景象。
“操...”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这他妈...是什么？！难道我修的是个假武道？
瞧瞧这话，要是被李星知道，肯定会反驳，不，你修的不是假的，我才是假的，你都搞出那么大动静，大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李然茫然，这己经超出了他对“武道”的所有理解！什么招式，什么境界，什么真气运转...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从未想过，人力...或者说武道之力，竟能达到如此匪夷所思、近乎于道的境地！李涉的身影在那漫天坠落的星光背景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无比伟岸，仿佛他本身就是这毁灭规则的化身！掌控生死，主宰战场！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会想，为什么要我们这些普通人打生打死，城主或家主你首接出剑不就行了。李然当然不会这么想，无关对错或者立场，他从前世就明白这个道理，什么都在平衡，不可能修炼到先天境，每次就会亲自出手，那成什么了？武道高境界尊贵无比呀兄弟！况且，李然不相信先天高阶以上会没人制衡，但他确实想不到，大伯的武力这么高！简首他妈的有三西层楼那么高！
李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剑之下，被轰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识海中疯狂盘旋：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武道巅峰？！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扑通！扑通！扑通！
城墙上，还活着的玄甲军，纷纷朝着那道傲立烽火台之上半空的青袍身影跪倒下去。膝盖砸在冰冷湿滑、浸满血污的砖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仰着头，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污和血痂，露出的眼睛里，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纯粹的崇敬！
那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是对守护神祇的仰望！
临原城李家能在这妖兽环伺的北疆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不是坚城利炮，不是玄甲军悍勇，而是城头那个男人！家主李涉！先天绝顶，半步踏入仙路的擎天之柱！
随着李涉的一剑“星辰落”，战场上的妖兽几乎被斩杀殆尽。仅存的几只低阶妖兽也被玄甲军迅速清理。城墙上的守军们欢呼雀跃，他们终于从这场生死之战中脱身。
李涉的身影缓缓从半空降下，落在残破的城垛上。他手中那柄惊蛰剑，光芒尽敛，古朴无华，仿佛刚才那引动星辰坠落、一剑荡尽万妖的神迹从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灵魂悸动的毁灭性剑气余韵，还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剑的恐怖。
此时，雨水倾泻如瀑，冲刷着城墙上淤积的血迹，将赤红的妖血与玄甲军的残骸混作暗色浊流。
“赢了...我们...活下来了...”劫后余生的麻木感终于褪去，不知是谁第一个哽咽着喊了出来，随即，零星的、嘶哑的欢呼开始汇聚，最终变成一片混杂着痛哭和呐喊的声浪，在暴雨中回荡。
李然踉跄着靠着李静，识海深处，天衍系统的视界就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布满了刺眼的雪花噪点和扭曲的色块。
“这就是先天境绝顶，差一步踏入仙路的力量么？”李然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发现”，利用天衍系统的量子计算推演，修改烈阳诀，用所谓的“科学逻辑”去解释“地脉邪气”不过是辐射污染，寻找“玄阴石”来中和辐射粒子...多么“聪明”，多么“理性”！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武道世界的某种“底层代码”。
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大伯周天星辰剑诀的一剑，那璀璨的剑光如同星辰坠落，斩灭一切妖邪，那等威势，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警告！宿主精神力波动超过临界阈值！检测到量子态记忆碎片异常活跃...神经元过载风险...89%...92%...】
系统界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闪烁血红警告，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心跳己飙至每分钟两百二十次。
天衍系统的全息投影在雨幕中扭曲成狰狞的漩涡，那些曾让他骄傲的算法模型此刻像被诅咒的经文般溃散。
李然踉跄后退，后脑勺重重撞在青石阶上，碎裂的石片扎进掌心，暗红血珠混着雨水滚落。
“废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身体在剧痛，精神在崩溃，前路...在哪里？引以为傲的“科学”被一剑斩碎，赖以生存的系统濒临宕机，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他李然，一个带着异世灵魂的“武道五重”废物，到底算什么？还能做什么？
李涉转身的动作突然顿住，瞳孔微缩：“心魔？只有突破先天时，才会出现问心关！然儿才武道五重，为何会出现心魔！”
“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李然轻声自语，声音中透着迷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原本是现代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一场意外的爆炸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如今，他虽然己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多，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依然如同雾中看花，不甚清晰。
李然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皱了皱眉，试图理清这股突然袭来的不适。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动他的心弦，让他心神不宁。他试图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冥想状态，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异常疲惫，脑海中一片混乱。
“是不是因为过度使用天衍系统？”李然内心猜测。在今天的战斗中，他为了击杀长牙象，强行运转天衍系统，多次使用烈阳诀生成的火焰，这己经远远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极限。天衍系统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提醒他真气消耗过度，需要立即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