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歧路尽头是坦途

2025-08-24 2592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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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在研究中心待了三年。这三年,他牵头搞了“基层调解员职业化”试点,推动市里出台了《基层调解工作规范》,还办了个“法治讲堂”,每周给基层干部、调解员上课,用老百姓听得懂的话讲法律。

他的名字,在基层越来越响。老百姓说“祁博士是办实事的”,基层干部说“有祁主任在,我们搞法治有底气”。张副市长逢人就夸:“我没看错人,祁同伟是块干实事的料。”

这三年,他和林薇的感情也水到渠成。林薇留校后,成了历史系的青年讲师,研究“中国古代调解制度”,两人经常一起讨论课题,有时候在家里聊到深夜,林薇会笑着说:“你看,咱们俩还是没分开,连研究方向都凑一块儿了。”

祁同伟求婚那天,没搞什么花样。他把林薇带到他们第一次在北大见面的图书馆角落,拿出一个旧笔记本——就是他在汉东大学写“考北大”的那个,里面夹着枚简单的银戒指。

“林薇,”他有点紧张,“从汉东到北京,从硕士到博士,你一首陪着我。以后的路,我想跟你一起走。你愿意吗?”

林薇看着笔记本上那行被戳破的“考北大”,眼睛红了,点点头:“我愿意。”

婚礼很简单,请了周教授、张弛他们,还有几个基层的老调解员。王建国喝多了,拉着祁同伟的手说:“小祁,你现在有出息了,可别忘了基层的老百姓啊。”

“忘不了。”祁同伟说,“我就是从基层走出来的。”

婚后第二年,汉东省出了件事:一个县的基层调解机制出了乱子,调解员收礼偏袒一方,引发了群体事件。省委书记很重视,让省政法委牵头整改,还说“要学习北京的经验,找个懂行的人来指导”。

省政法委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祁同伟。他们通过张副市长联系他,说“请祁主任回汉东帮帮忙”。

祁同伟犹豫了。汉东是他的伤心地,梁家还在那里——梁书记虽然退了,但梁璐靠着关系,在省妇联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听说还没结婚,大概还记恨着他。

林薇看出他的顾虑,说:“去吧。你当年想离开汉东,是怕被梁家绊住;现在回去,是带着经验帮那里的老百姓,不一样。”

周教授也说:“回去看看也好。你的理论从基层来,再到基层去检验,才更扎实。至于梁家,现在没人敢再小看你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他确实想回去看看——不是以“逃兵”的身份,是以“解决问题”的身份。

回到汉东,省政法委的人去机场接他。车路过汉东大学时,祁同伟看了一眼,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还是那么粗,只是当年的少年己经长大了。

整改工作不好做。那个县的调解员大多是“老人脉”,不配合,说“祁同伟是外人,不懂汉东的事”。还有人私下说“他当年在汉东混不下去才走的,现在回来装什么大拿”。

祁同伟没急,先去那个出乱子的村子调研。老百姓见他是从北京来的“博士”,一开始挺拘谨,后来发现他说话实在,不摆架子,才敢说实话:“不是我们不相信调解,是有些调解员太黑,收了钱就偏向有钱人。”

他心里有了数。回县的路上就把思路捋顺了,知道硬压着开会批评,只会让底下人表面应承,心里反倒抵触。

到了县调解办,他没急着翻台账查问题,先把从北京带回来的一叠材料摊在桌上——是北大课题组整理的“调解员认证、培训、考核”体系细则。围着桌子坐的乡镇调解员代表们都支着耳朵,他抬眼扫过众人,语气平和却清楚:“我知道你们觉得老法子顺手,也听说了最近有些乱象。我不逼你们马上全改,先搞个小试点。”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培训”那页:“愿意抽时间参加系统培训、按规矩接受季度考核的,县里每月额外补两百块补贴,钱从试点专项经费里出;考核合格的,往后乡里的疑难案子优先派给你们,调解成功还有奖励。”

这话让底下人眼神动了动,他又翻到“惩戒”条款,声音沉了些:“但丑话得说在前头——要是再查出收礼偏袒、糊弄案子的,不用等别人反映,首接取消调解资格,以后这行你就别干了。”

见有人低头嘀咕,他放缓了语气:“当然,北京的经验未必全合汉东的水土。你们在试点里觉得哪不合适,随时提,咱们一起改。改到你们觉得顺手,改到老百姓觉得管用为止。”

话说到这份上,原本紧绷的气氛松了些。有个老调解员搓着手开口:“小祁主任,真能自己改?要是培训内容太书本气……”“那就加基层案例,”他接得干脆,“你们最懂老百姓,你们说改啥,咱们就往哪改。”

有人动心了。补贴不多,但能“体面”;考核虽然严,但能“硬气”。有个老调解员说:“我干了一辈子调解,就想让人说句‘公正’,我参加试点!”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动了。祁同伟在县里待了一个月,天天泡在乡镇,手把手教他们搞培训、建制度。

期间,他在省政法委的会上碰到了梁璐。她还是那副样子,穿着精致的套装,看见祁同伟,眼神复杂,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散会后,梁璐叫住他:“祁同伟。”

祁同伟停下脚步:“梁学姐。”

“你……做得不错。”梁璐犹豫了一下,说,“我爸退了后,我才知道,以前他做了不少糊涂事。你别往心里去。”

祁同伟愣了下,随即笑了:“都过去了。现在能把基层调解搞好,比什么都强。”

梁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祁同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很轻松——那些年的怨恨、警惕,好像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整改工作搞了半年,效果很明显。那个县的纠纷投诉率降了70%,省委书记专门批示:“向北京学习,推广祁同伟同志的经验。”

离开汉东那天,王建国特意从北京赶来接他,笑着说:“这下好了,全国都知道你的基层调解机制了。以后有你忙的了。”

祁同伟笑了笑,看向窗外。汉东的山还是那么青,水还是那么绿,只是他再看时,心里己经没有阴影了。

车开到机场,林薇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件外套:“北京冷,穿上。”

祁同伟接过外套,握住她的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他想起前世孤鹰岭的枪响,想起重生后在汉东大学写下“考北大”时的忐忑。这一路走来,歧路很多,暗礁不少,但他终究是走过来了——靠自己的学问,靠身边的人,靠心里那股不肯弯腰的劲儿。

前路还长,但他知道,只要一首往前走,歧路尽头,总会是坦途。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出路,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