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痴离毒虫

2025-08-22 2293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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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许槐儿几日自己的观察,她倒是逐渐学会分辨了令姑姑不少吩咐。

另外两个女子所说的“被喂毒虫”似乎也只是恐吓,许槐儿也习惯了她们的冷漠讥讽。

每日只是在这不见天日的石室内,消磨大段时日,在被蒙着脸带去赌坊,吃了一顿饭,便可归家。

这几日李景泽消沉在家,只有见许槐儿回来,才肯稍微上些气力,其余时候,全然死气沉沉。

此时李景泽看了大夫服了不少药,只以为那毒虫必死无疑。

将自己身体虚弱毫无气力,归结为失了家产,又害妻子劳苦,郁结于心所致。

“槐儿。”李景泽拉着许槐儿的手,任然是千言万语只归结于唤妻子名字。

许槐儿笑笑,这是她第四日从赌坊回来,每日在石室中不知日月,等出了赌坊,外面已经星月高悬。

许槐儿出了赌坊,便着急往家里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打手跟随在自己身后。

“今日尚好,也不劳累。只是不能见你,实在想念。若可以求一求姑姑,让你去陪着我。”许槐儿打趣,话虽如此,她却断然不想李景泽踏足那处。

李景泽心中带着愧疚,到恨不得替妻子留在赌坊,“如果能换了我,那便换了我。如何让你在那赌坊受苦。你何时做过服侍他人之事。”李景泽几乎垂泪。

妻子与自己自小青梅竹马,毗邻而居,妻子是家中独女,自小何时丫鬟伺候,只等嫁给了自己,便也将丫鬟放出府去嫁人。

从前家中还有个仆役老妇,服侍着妻子。但自己为弟弟所扰,又为赌坊所骗,失去全数家产之后,便不在有余钱留着伺候的佣人。

现在,遭此大难,妻子不仅不离不弃,还为自己所累,牵连妻子也要去做伺候人的,李景泽心中油然而起一股悔恨,恨不能削骨割肉,还与妻子一切。

许槐儿听了李景泽的话,睁着一双圆眼睛,脸上带笑的摇了摇头,报喜不报忧,“我可没有服侍人,我天天就在那屋子里,或挑挑拣拣,或裁叶子喂养……养鱼弄花。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女人。有一个主子姑姑,但不常出现……”

许槐儿未通药理,不识那喂给虫子的花草枝叶尽数是剧毒之物。虽知道虫子有毒,但看见丈夫现在情况正常,也不多想。

两人说了一晚上话,许槐儿说自己便留在赌坊,夫君则需要恢复心力重整家业,有朝一日,或许能把自己赎出去。

李景泽听着妻子的话,却也十分欣喜,便做起打算来,明日便去想办法赚银子。

明月高悬,两人牵着手睡去。

……

第五日。

这是许槐儿在石室内的第五日。

不知是在这里,实在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还是其它原因影响。许槐儿自踏进石室,便觉得烦躁不安。

今日的毒虫也烦躁涌动着,令姑姑昨日将王虫放了回来,许槐儿已知晓那是王虫,其余这些黑色毒虫,则名唤“痴离”。

所谓痴离,实际上是导致人疯癫,忘却红尘烦扰,若如出离世俗,归入仙境。

许槐儿照旧将叶子裁碎,裁得也米粒般大,依次放入痴离毒虫身侧,或用叶子将缠绕的毒虫隔开。

她心中有些念想,或许再过几日,可以向令姑姑求解药。虽然夫君已经吃了药,但她这几日靠近这些毒虫,似乎有大半是无头断尾便死了,有一小部分无头断尾却可活着。

一开始许槐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已经死了的却还能蠕动,最后想起第一日自己被咬的情形,当下便想到那只——夫君替自己喝下的蛊毒。

这些毒虫,如果本来就有死而复生的能力,那夫君服下那只,便万分危险。

手上忽然一痛,打断了思绪,陈春垂低头一看,正是那只王虫,正趴在自己指尖上。

许槐儿不敢有误,即刻将王虫捏下,便看见指尖一点殷红鲜血——已被王虫咬了个口子。

血液的颜色与王虫的颜色交相辉映,似乎一脉相承。此刻,王虫的触须卷起,蜷缩在看不见眼睛的头一侧。

许槐儿捏着指尖,匆匆的将血迹擦在袖子上,又开始继续将痴离的死尸挑出。

这些痴离的死尸,会放在其它架子里,拿走放在其它石室中。

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像隔了一日,那些无头断尾的痴离,便会再次长出头尾。

身后传来石门撤开的响动声,许槐儿退至一旁,她知道,是令姑姑来了。

随着脚步声和木拐杖的声音渐渐靠近,许槐儿屏息凝神的等着听令姑姑的吩咐。

一阵缄默,恐惧缓缓地爬上了许槐儿心头。

“你跟我来。”

拐杖敲在自己面前,许槐儿抬头,令姑姑正盯着自己,那王虫,正躺在令姑姑手心,触须又伸长了,往前探着,用看不见眼睛的头,对着自己。

许槐儿头皮发麻,心惊胆战的跟随令姑姑离开石室,往充满帐幔与异香的外间走,她一路跟在令姑姑身后,从石室的腐烂臭味一路走到外间的浓厚脂粉味之中。

竟有些察觉到丝缕异香,带着草叶青腥味,似乎是从令姑姑身上传来。

到了外间。便看见两个赌坊仆役,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穿着皮质里衣,又披着甲,正在候着。

许槐儿在堂下站定,带令姑姑坐上太师椅。正不明所以,那穿皮待甲的仆役便一左一右上来,按住了自己的两只手。

“求姑姑饶命,可是有我做错的地方,求姑姑赎罪……”

“你若过的了此关,以后便无人敢要你性命。”令姑姑打断了许槐儿的话。

未等许槐儿明白令姑姑话里的意思,那王虫在令姑姑手中似乎啸叫一声,似初生稚鸟一般。

密密麻麻的细微声响,从四处传来,自己似乎正处于那声响的中心,许槐儿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一大片如泼墨般的痴离毒虫,从四周帐幔下缓缓爬出,许槐儿尖叫出声,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