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后,杜金良和杜金月一行人并未离去,而是避居于城中最大的玉京客栈。
老夫人晚上派人去请。表公子二人,或者说只有杜金良一人,执意要求林行止前去,他才肯回到王府。杜金月倒是没脸没皮的嚷嚷客栈简陋,要回来王府过好日子。
听完君岐的陈述。柳凝酒几乎要笑出声。
“那么,先不管他们从何而来的架势。只要稳住他们,让他们以为王爷会去,一直等着不就好了。”柳凝酒妩媚灵动的眼珠瞧了一眼林行止,“再去玉京酒楼吩咐一番,好好招待贵客,这可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小姐,哪能怠慢。最好能消耗个一两月,真不知道他们出来,带了多少银两?”
一招借力打力。
柳凝酒知道林行止当然不是会去的人,但是他难免因为老夫人的做法伤心。便走到林行止身边,轻声安慰。
“王爷可愿随我出去走走?”才用过早膳不久,清晨光线柔和,正是散步的好时机。
林行止点点头,不愿多想,吩咐君岐按照王妃意思回王府回话并去客栈安排,便拉着柳凝酒往外走。
小梅和两个王府带来的虎啸堂服侍丫鬟,默默的跟在柳凝酒林行止身后。
林行止忽然开口:“你们退下。”
三人应了身,便退下了。
柳凝酒不明所以,只被林行止拉着往前走,弯弯绕绕走了好多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奢华磊落,这里似乎简朴非常,小院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很小,一间更小。小的那间是卧房,更小的那间是灶房。不止院落中,甚至屋檐上瓦片间都长出了不少杂草。
柳凝酒兴致盎然的推开门,灰尘扬起一人高,日光照进屋内,飘荡的灰尘之下,几件简陋家具:竹床,木桌,长木凳,梳妆台,澡桶。其他地方光秃秃的——家徒四壁。
怎么郡主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林行止昨日便看见了放在书房的郡主府图纸,纸上清晰的画出每条线路每个庭院的分布。他听见了柳凝酒来到郡主府时一下马车嘀嘀咕咕的那句“二人世界才好”。
原本打算等一切事情结束,寻一个地方,或许某处山清水秀之地,可以过一段时间安静日子,实现这一梦想。
但看见郡主府东侧似乎有一院,虽院落稍小,但形式整齐,林行止当下便有了打算。来日方长,不如当下。
“我昨日看见了堪舆图,看了布局朝向,便猜到了。”林行止说,“这里好玩吗?”
“好玩!”柳凝酒面上带喜,“但你一直同我在一起,何时看的堪舆图。”
“在书房寻找笔墨纸砚为你作画时,偶然在书架上看见,便扫了几眼。”
柳凝酒想起昨天那副画,林行止描绘的她似乎比她严重的自己更加气质高雅,如天人一般,实在担当不起。
眼见林行止要开始说那副画,柳凝酒赶紧转移话题。“看几眼就能记住这么复杂的路,真厉害,我都看花眼了。”
说完又发觉自己说了蠢话,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怎么会连路都找不到。
“恩,王妃如果怕迷路,那么就一直搀着我的手,我来找路就好。”
见林行止又把话题往自己身上说,柳凝酒便似乎已经习惯了。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柳凝酒思索半天。
“昨日答应为王妃下厨做菜,推脱到了今日。王妃有何吩咐,但讲无妨。”林行止松开柳凝酒的手,站到一旁,理了理衣服,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柳凝酒觉得眼熟,端详了半晌,这不是平时常见到的王府中小厮们那副表情吗?
林行止这是在?
柳凝酒上下打量一番,林行止不知何时已将衣袖衣摆收起来,俨然一副真的要下厨的模样。
林行止学了一副“不敢看主子”的低头样,但因为身量高大,加上柳凝酒盯着他,两人似乎是在深情对视。
柳凝酒噗的一声笑了。这也太不像了。
“好啊!本王妃今日要可吃……”说到这里,柳凝酒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吃什么,“那灶房可有……锅碗菜蔬?”
林行止闻言,退了两步,有模有样的回答:“回王妃的话,一切准备妥当,请王妃雅步灶房。”说完便打开门,出了门,又转回身言笑晏晏的候着柳凝酒。身量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只能看见他那副温柔笑颜。
柳凝酒心中疑惑又期待。
待打开灶房的门。果然灰蒙蒙的灶台上放着一口崭新的铁锅。铁锅中还有堆着漫过锅底的米。
“这是……”
林行止上前提起铁锅,又从方才没注意到的角落拾起粗绳包裹完整的干柴一摞。
“这是什么时候放过来的。”柳凝酒不免好奇。既是昨日在书房才发现的堪舆图。之后二人便出府游玩,从街上逛游而归之后,不曾看见林行止吩咐办这些事。
“在王妃熟睡之时。”林行止答。
柳凝酒脑子里便冒出一番景象。明月高悬,林行止小心的从自己身边离开,忽然吩咐君岐,或者潜伏的暗卫,只是为了人对方准备铁锅一口。
似乎能看见对方脸上的差异!
柳凝酒噗嗤——笑出了声。倒要看看林行止接下来要干什么。
林行止将东西放在了小屋中间,用干柴垒成堆,把铁锅置于其上。这个院落没有树,更没有供人休息的亭子桌凳。
这画面实在是从来面见过……出于对王爷面子的维护,柳凝酒抬头往四周屋檐上望了望,担心倒是全让暗卫看去了王爷丢脸模样。
但又想,蛰伏的暗卫大多都是林行止军中之人。林行止也是从小兵做起,或许在多年的行军生活中,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回想起来林行止幼年那些事,柳凝酒心中柔软下来。
“寻常布衣,搭锅添米。”柳凝酒喃喃自语,与其摆王妃架子,还不如顺自己所想,演绎一番布衣荆钗。
在卧房看了半天,柳凝酒把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抱了出来,“诺!凳子!”
只见林行止接过木盒,假意放在自己身后比划了两下,再摆出一副夸张的烦扰神色。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