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敏儿守在王府门前候着,不多时,果然看见了太傅府的马车从拐角处出现。
马车行至王府门前,夏敏儿喜上眉梢,扯着笑容,热络的迎上去,完全忘了方才还在疑惑苏芸汐称病一事。
苏芸汐撩开帘子,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一袭水色夹衣,绣着松鹤笔墨。头上盘着素锦的发髻,除了簪了几朵小金花之外,垂下一对珍珠步摇,打扮的隽秀书卷气。
一抬头,便看见夏敏儿身着珊瑚色镶珠绣花鸟比甲,任然一副端庄华丽的派头,急急的走过来,几乎要将伺候的丫鬟给撞走,伸手来挽自己。
“正是太傅府小姐,从前未曾仔细瞧过,竟是这样的美人。”夏敏儿伸着手。
苏芸汐心中虽有不适,惊讶于夏敏儿这般热切,但面上任然笑着,下了马车,便顺着夏敏儿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无来由的熟络,好似多年未见得好友一般。
“哪里哪里,姐姐谬赞了,说起容貌,我只不过是堪堪入的了眼,哪有姐姐这般迤逦明艳。”苏芸脸上挤出一番柔软如云的恳切笑容。
自打侯府失势,夏敏儿已然少见这般恭维,此时心花怒放。
“方才回话的人说你病了,我还担忧着呢,这如何就来了?”夏敏儿问,即使对眼前人十分满意,却还有很多忧虑猜忌。
苏芸汐面色不变,叹了口气,“是近日夜间读书,患了头痛,也不打紧,大夫来看过,反而说让我出府转转,我便想着,既受你邀请,不如早些来,就来你这转转。”
苏芸汐说的密不漏风,但这话真假又有谁知道,夏敏儿只想苏芸汐留下来,便说着,“可待了药方,我还想留你在府中多住几日。”
这话倒是正中苏芸汐所想,但她想要的是住在那王府老夫人门前,去图谋一番嫁给林行止的位置,可不是真的与夏敏儿混淆。
但不论是什么,总之留下来更好。
“这哪里敢?今日出门还未同父母说过,只当我是出府转转,姐姐好意,我就心领了。”
纵容在想留下来,苏芸汐自知也不能在夏敏儿面前失了先机。
与其让对方知道自己要留下来,反而不如拖到时候,让对方再开口。
“快来,怎么在外头说这些话,来我院里坐。”夏敏儿说着,便拽着苏芸汐的手往前走。
苏芸汐只觉得那双手如蟹钳般夹着自己,好难挣脱。
自己来次是为了见老夫人,但一事又没有其他招式,便只得暂时跟着夏敏儿走。
或许等晚些再去拜会那老夫人。
进了棠梨居,给苏芸汐上了点心茶水,两人面对面的落座,夏敏儿终于将话题引出来。
那为孩子起名之事自然是假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妹妹可许了人家?”夏敏儿问。
苏芸汐假作害羞表情,“怎么说这个,不是要给孩子起名字吗?我还要听听选了什么字呢?”
大户人家给子嗣起名,向来便是先由族中老者选多个字,再等孩子出生,合了八字,最后再定下一个。
夏敏儿推辞,“那不打紧,还有两个多月,你留在府里对住几日,有的是时间说那个。”
苏芸汐只得假意顺着夏敏儿往下说,“这婚嫁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但我父母属意留我在身边做个老姑娘,如若不嫁人,自然是好的。”
夏敏儿心中冷笑,之前苏芸汐为了林行止,那玉佩之事可是闹的王府之外的人都知道了,这以往那柳凝酒没升为王妃之前,苏芸汐可是一向都未来王妃身份自居。
不然当时怎用那拙劣的伎俩构陷柳凝酒。
“糊涂丫头!”夏敏儿做出一番循循善诱的表情,“谁人不知你心仪王爷。你当我今日请你来,只是为了那不干其事未出世的小子?”
苏芸汐脸上一阵发红,也没想到夏敏儿能这般光明正大的就提起来这事情,一时有些后悔与她装的熟络亲切,还有些烦扰。
这夏敏儿如果像以往一般,还是那侯府嫡女,又高坐着王府二夫人的位置,这般打趣自己,倒也能忍。
可此人已然失势,如何一副长辈样子拿捏自己。
且若想嫁入王府,这人的话又没有半分作用。
苏芸汐一时间有些愤恨,明白夏敏儿在心里实在是小瞧自己。
但思及自己现在仍然与王府没有一点儿关系,仍然是局外人一个,身份还不如这二夫人,但是又不好表现。只得反其道而行之,当下便做出着急推脱的样子。
“好姐姐,你莫要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是那个……那个人,害得我出那样大的丑。”
夏敏儿笑笑,这真要是过去了,你今日在这里做什么?想来不仅是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也记得那个人。那个共同仇人的名字。
两人都不把心中的话点破,但是又互相猜忌着。
“我可记得,从前太傅大人可是登过王府的门,也用老夫人商量过的,既然现在太傅大人愿意你留在家里,那么在太傅大人看来,除了王爷之外,可没人配得上你。”
夏敏儿说完,苏芸汐便想起。
是了,是父亲先来与老夫人谈过,才将婚嫁之事提了上来。这老夫人虽然喜欢自己,但是王爷又不喜欢。
就好似自己的倾城容貌在对方眼里不值一提。
想到自己曾经又哭又闹的在父亲面前宣誓自己只愿意嫁给文王,苏芸汐便无地自容。
“夏小姐,好姐姐,您饶了我吧,我如何还能嫁给王爷?”苏芸汐哀叹一声,这倒是她真情实意,眼下她除了讨好老夫人之外,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便去寻过你?”夏敏儿问。
苏芸汐点了点头,那时自己被逐出王府去,凄凄惨惨的回家,夏敏儿倒是以闺中密友的身份来太傅府探望过。
“是,那时您说,只要除了那个人,我就能……”苏芸汐欲言又止,当时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但是后来疫情突起,再后来,那个人就成了皇上亲封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