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红触须如抽动几下,从衣领领缘完全的露出来。
许槐儿无端的闻到一股异香,顿时感觉头晕目眩,那手腕上疼痛也随之消失了。
王虫张开赤红的甲壳,展开翅膀,在烛火下闪着七彩光芒。嗡的一声,立时飞的没影儿了。
屋外,几人等待着。
柳凝酒拍了一下林行止,“放我下来。”
林行止犹豫再三,终于将柳凝酒放下。
脚踩在瓦片上的感觉不是很好,总觉得马上就要摔下去,柳凝酒仍然得紧紧抓着林行止的胳膊。
几人皆一言不发,屏气凝神的望着屋内。
“还要等多久?”林行止问。
徐夫子坐在檐脊上,恶狠狠的盯着那和风院紧闭的门窗。“一炷香之内,这屋中不论出来何人,一律乱箭射死!”
“为何?”柳凝酒打断。
“那女娃儿身上的虫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啊,你不是说有那号令群虫的王虫吗?那王虫如今便在她身上!”
不等柳凝酒在说什么,一众暗卫皆拉开弓直直的对着那屋子。
柳凝酒心中忐忑,虽早就有这猜想,但现下确凿如此,一时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与众人不同的是,她倒是从未把许槐儿当做恶人,许槐儿说的那些倒也确切。毕竟李景泽那伤势严重,许槐儿如何还能撒谎。
除非这许槐儿与李景泽的情感都是假的。
柳凝酒摇了摇头,“徐夫子,那她是否还有命可活?”
徐夫子冷哼一声,“最好准备个棺材,你我若能留个全尸,那都是好的。”
柳凝酒知道徐夫子将许槐儿当做了那能号令王虫之人,会像令姑姑一般,指挥痴离毒虫食人血肉,可许槐儿如何能是。
“这府中若有毒虫,也是那两人身上的,在人体内长大的毒虫,并不如何凶残?”
“谁同你说的?”
柳凝酒刚想说是许槐儿讲得,便想到徐夫子对许槐儿是完全不相信,便默默收了声。
“你,去准备火把火盆,绕着这屋子摆一圈,再讲你们这箭尖上也沾满火药。”徐夫子吩咐身边人。
暗卫看见林行止点头,便立时离去,畏手畏脚的将火盆摆满了屋子,又重新旋身上墙,伏于檐后。
屋内。
王虫爬在许槐儿手腕上伤口处,有将身躯尽数淹没在鲜血里。
异香又现。一侧的陈春垂与李景泽,已经在昏厥中,却如诈尸般扭曲身体。
许槐儿惊吓的立刻抬头,看着两人的怪异样貌,吓得往后退。又痛心疾首的爬上前,大喊着,“夫君,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夫君!救命啊,来人啊……”
这一动静令屋外几人一惊,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暗卫几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屋下,生怕错漏一刻,便造成弥天大祸。
君岐握着剑,掌心微微出汗,等着那屋中冲出什么人。
林行止将柳凝酒拦于身后,“君岐,将王妃送离。”
君岐正要走过来,便听见柳凝酒否决,“不用。”
林行止便不再强求。
与众人这一番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状况不同。徐夫子倒是悠然自得的摸了摸胡子。
按照他的猜测,要么许槐儿的血,会将痴离毒虫引出来,那毒虫便会将屋中人啃噬。要么这人能操控毒虫,那两人便会如诈尸一般破门而出。
可徐夫子并不知道,许槐儿并不会操控毒虫,以及王虫为何会跟在许槐儿身上。
王虫被许槐儿的动作甩开,又扇起翅膀飞起,落到许槐儿头上。
随着扭动,不断的有源源的发绿鲜血从李景泽手腕之处涌出来。许槐儿抓着李景泽的衣袍,不断的擦拭着那吓人的血液。
往远处一看,陈春垂也是如此。
手上冰凉的触感中,忽然传来黏腻疙瘩般的异样,许槐儿往手上看了一眼,立刻将李景泽的手丢了出去,大声尖叫,“啊——”
那散发恶臭的深绿色血液里蠕动着的,正是痴离毒虫。
“死了,对,死了,毒虫离体便死了。”许槐儿将李景泽的手推到一处,捧着李景泽的脸,呜呜的哭,“夫君,马上就好了,很快……”
许槐儿幻想着李景泽睁开眼看见自己,幻想着或许几日之后李景泽便能解了毒,恢复健康面貌。丝毫未察觉自己手腕上的血正往下滴,沾湿了一大片衣袍。
血腥的气味伴随着恶臭往外涌,被火烤的更加发散开来。
徐夫子挥了挥鼻子前的臭气,又骂骂咧咧的。
听见屋外人声,许槐儿再次大喊,“王妃,救命啊,那些,那些毒虫已经爬了出来,不再,不再能害人了,……”
虽不知道是为什么发生了这般变化,但许槐儿此时唯一敢信任和呼喊的,也只有救了她命的柳凝酒。
另一侧,陈春垂的手腕上,那毒虫也从伤口中爬出。只是不再移动,聚成一团,随着血液瘫在地上。
王虫爬在许槐儿的身上,收起了翅膀。
算来这几日,王虫一直更随着许槐儿。或许从那日她从赌坊离开,王虫便跟在她身上。
许槐儿并未注意到王虫,是因为王虫不曾发出声响。
王虫若是啸叫,许槐儿定然第一个发现。
见许槐儿呼唤自己,柳凝酒哪里还能忍下心,见徐夫子无动于衷,便决意自己去看看。
徐夫子既说以血为引,她自然相信。也相信许槐儿说的毒虫离体。
柳凝酒左顾右盼,毅然决定不能将许槐儿置于险境,如何能将自己救活的人,在放入虫窟之中。
便要自己顺着屋檐往下跳。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往下跳时,忽然有双手拦住了自己,飞下去。
“回来!”徐夫子大声呵斥,“你们俩要去哪?闻不见这味儿吗?”
被林行止揽着的柳凝酒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再等等。”林行止抓着柳凝酒不松手,“就算她死了,还有夫子可以救活她。”
“我可听见了,你们俩说我什么坏话!”徐夫子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有空打趣,定然心中已有把握。”林行止对着柳凝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