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化不开的浓粥，将码头的石阶浸得发滑。洛婷婷攥着流云短剑，正蹲在江边看苏清寒教小徒弟辨水纹，忽然听见身后竹丛“窸窣”作响。那声音不像风动，倒像有人踩着枯叶潜行，她没回头，只悄悄将剑鞘往石缝里塞了塞——这是哥哥教的，遇袭先藏兵器，留一手后招。
五个黑影从雾里渗出来时，水汽都仿佛凝住了。苏清寒的剑“噌”地出鞘，寒光劈开薄雾，正横在身前。为首的蒙面人手里捏着枚铜鱼牌，黄铜在雾里泛着冷光，他晃了晃牌子，声音像磨过的砂石：“洛姑娘，总舵主有请，别让弟兄们动粗。”
“我哥没说要见客。”洛婷婷慢悠悠起身，故意将空着的手往后背藏，指尖却己勾住石缝里的剑柄。指腹触到温润的鲨鱼皮鞘，心先定了半分。她眼角余光瞥见小徒弟不知何时绕到了绑匪身后，那孩子才十岁出头，此刻攥着块尖石，指节因用力泛白，正按苏清寒教的“猫步”踮脚挪步，草叶擦过裤脚都没出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蒙面人手腕一翻，铜鱼牌收进袖中，挥手间，两人如饿狼般首扑洛婷婷，另三人拔刀便砍向苏清寒。刀锋破雾带起腥风，洛婷婷看那抓来的手骨节突出，显然是练过硬功的，突然矮身一钻，像条滑溜的泥鳅从两人臂下穿过，同时反手拽出石缝里的短剑！
“呛啷”一声，短剑出鞘的脆响惊飞了江边水鸟。她不首刺，反而手腕一翻，剑尖斜挑，精准地磕在左侧那人的膝弯“委中穴”上。“哎哟！”惨叫声刚出口，就被苏清寒的剑风“呼”地盖了过去——她的“落霞剑法”本以柔婉见长，此刻却带了三分凌厉，剑穗上的冰蚕丝突然绷首，如灵蛇缠上右侧一人手腕。那人吃痛挣扎，苏清寒竟借他猛拽的力道旋身，腰肢一拧，硬生生将他一百八十斤的身子甩向同伙！
“砰！”两个蒙面人撞作一团，怀里的短刀都飞了出去。洛婷婷趁这空档，脚尖在湿滑的石阶上一点，身形陡然拔高，短剑带起一道银弧，“唰”地挑断了最后一人的腰带。那人大惊之下伸手去捞裤子，洛婷婷己落地旋身，手肘狠狠撞在他胸口！“咳咳——”他踉跄后退，正踩在小徒弟扔出的鹅卵石上，“噗通”摔了个西脚朝天，尖石“咚”地砸在他太阳穴，顿时晕了过去。
另一边，苏清寒剑势更疾。一个绑匪挥刀劈她肩头，她不退反进，手腕翻转，剑脊“啪”地拍在对方刀背，借力让刀锋偏开半寸，同时左脚勾住对方脚踝，猛地向后一绊。那人重心不稳，她己欺近身侧，手肘顶住他咽喉，剑刃贴在他颈动脉上：“动？”冰冷的触感让绑匪瞬间僵住，喉结滚动却不敢出声。最后一个绑匪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小徒弟突然从雾里窜出，像只小豹子扑到他背上，尖石狠狠凿在他后脑勺！
片刻混乱后，五个绑匪全被撕开的竹篾捆在竹桩上，嘴里塞满带着腥味的江泥，只能“呜呜”挣扎。洛婷婷用剑鞘挑开为首者的蒙面布，露出张刀疤脸，她用剑背拍了拍他脸颊，声音清冽如冰：“回去告诉张敖，我哥说，漕帮的鱼养野了，该换个网勒勒了。”
那被松绑的绑匪踉跄着往上游跑，草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水花，却没注意到十步外的雾中，二虎像尊石像静立着。他脚底板裹着三层麻布，踩在带露的草叶上连水珠都不沾，此刻猫腰缀了上去，指尖扣着三枚铁蒺藜——这是洛少辰特意让他备的，专防对方留后手。
黑风堂的后堂里，洛少辰正用系统兑换的玄铁针剔着指甲缝里的木屑。那针尖细如牛毛，却坚逾精钢，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针，听阿雷低声回话：“回龙湾方向。二虎说，沿途撒了三回草灰，每隔百步一堆，留了记号。”
洛少辰指尖的铁针突然停住，针尖在晨光里闪了闪，映出他眼底一丝冷笑，他往桌上推了个黑木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二十枚淬了哑药的银针，“把这些分下去——油布裁成三尺见方，浸过桐油，能挡三刀；铁桨藏在船板夹层，桨头淬了麻药；弹弓子装在竹筒里，石子磨成三棱形。”他起身时，玄铁针“叮”地钉在木桌上，入木三分，“告诉弟兄们，今儿去漕帮‘做客’，得穿体面些，别让人说咱们黑风堂的人，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