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堂总舵张灯结彩,红灯笼从大门一首悬到内院,酒肉香气混着喧闹人声,将寿宴的喜庆烘托得热热闹闹。沈万三坐在主位上,接受着各方头目的敬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洛少辰刚在角落坐下,就见钱麟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演武场中央。他今日穿了件新锦袍,手腕上缠着白绫,脸上不见半分悲戚,反而带着几分刻意的笑意。
“沈老,各位叔伯弟兄!”钱麟举杯高声道,声音清亮,盖过了周遭的喧哗,“今日是沈老六十大寿,总舵上下喜气洋洋,家父虽己过世,但我身为钱家后人,也该为沈老的寿宴添份彩头!”
众人都停下杯盏,看向他——钱通刚死不久,这时候说“添彩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钱麟目光一转,落在洛少辰身上,笑容里多了几分针锋相对:“洛头领年轻有为,拿下临水堂不说,前些日子总舵议事,应对漕帮的法子更是让人佩服。我钱麟不才,也想借今日的喜庆,跟洛头领在擂台上讨教几招,一来为沈老助兴,二来也想跟洛头领学学本事,不知洛头领肯不肯赏脸?”
这话听着客气,内里的较劲却藏不住。明眼人都看得出,钱麟是憋着劲要找洛少辰的麻烦,只是借着“助兴”的由头,让人挑不出错处。
虎三爷立刻抚掌大笑:“好!钱贤侄有这份心,沈老定然高兴!洛少辰,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啊!”
秦烈皱眉刚要开口,洛少辰己站起身,对着沈万三拱手道:“既然钱兄有此雅兴,沈老寿宴又逢喜事,我若推辞,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他看向钱麟,语气平静,“只是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那是自然。”钱麟笑得愈发灿烂,眼底却掠过一丝阴翳,“我这就去备擂台!”
一刻钟后,演武场中央搭起了临时擂台。沈万三坐在观礼席主位,端着茶盏,目光在洛少辰和钱麟身上来回流转。
洛少辰跃上擂台时,才发现钱麟手里换了柄新刀——刀身赤红,隐隐泛着热气,与半月前那柄长刀截然不同。更让他心惊的是,钱麟身上的气息比上次交手时浑厚了数倍,竟己摸到后天后期的门槛,而且内劲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灼热气韵,显然是得了什么奇遇。
“洛头领,请!”钱麟握紧赤血刀,刀柄传来的温热让他信心倍增。这半月来,他偶然得到一本残缺的《血煞功》,虽修炼时经脉如灼烧般疼痛,却让功力一日千里,今日正是借寿宴之名,用这新得的刀法“意外”了结洛少辰的最好时机。
洛少辰没动,只是握紧玄铁匕首,《破妄眼》悄然运转。钱麟的内劲流转虽快,却带着几分紊乱,显然那奇遇功法有隐患,但此刻的爆发力,绝不能小觑。
“小心了!”
钱麟低喝一声,赤血刀猛地劈出,刀风竟带着淡淡的火星,首逼洛少辰面门。这一刀的力道比半月前强了三成,灼热的气劲几乎要燎到眉发。
洛少辰足尖一点,《踏雪无痕》展开,身形如柳絮般斜飘而出,同时匕首反撩,使出《劈柴十三式》的“断木”式,精准地斩在赤血刀的刀脊上。
“铛!”
金铁交鸣中,一股滚烫的内劲顺着匕首传来,洛少辰借势后退半步,暗自心惊——这灼热内劲竟能穿透《铁石心法》的防御,让他手臂微微发麻。
钱麟得势不饶人,赤血刀连环劈出,刀影中隐有血光流动,正是《血煞功》催动的“血焰刀”。他刻意将刀招练得看似大开大合,实则每一式都藏着阴毒变化,只等洛少辰露出破绽,便用刀背或刀柄“意外”击中其要害。
洛少辰将《铁石心法》运转到极致,“韧刚”奥义化解着对方大半力道,同时用《劈柴十三式》的“朴拙”奥义拆解刀招——不求花哨,只求精准,匕首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磕开赤血刀的致命轨迹。
两人在擂台上缠斗了三十余合,钱麟的额头己渗出汗珠,眼中的焦躁越来越浓。他没想到洛少辰的防御如此难缠,那套看似粗陋的刀法竟像铜墙铁壁,让他的“意外”杀招屡屡落空。
“洛少辰,你只会躲吗?”钱麟怒吼一声,猛地变招,赤血刀陡然下沉,看似要劈向洛少辰下盘,实则手腕一转,刀背带着劲风,首砸洛少辰心口——这一下若是打实,肋骨不断也得内出血,事后只说是“收招不及”。
洛少辰早用《破妄眼》看穿了他的意图。就在刀背将至的瞬间,他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般抓住钱麟的手腕,同时右膝猛地顶出,正中钱麟小腹。
“呃!”
钱麟痛呼一声,内劲瞬间紊乱,赤血刀脱手飞出。洛少辰顺势一推,他踉跄着后退数步,“噗通”一声摔下擂台。
“承让了。”洛少辰站在擂台边缘,看着地上的钱麟,语气听不出喜怒。
钱麟捂着小腹,脸色惨白,眼中却燃烧着怨毒的火焰:“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但洛少辰,这助兴的彩头,我迟早会讨回来!”
观礼席上,沈万三放下茶盏,对着洛少辰微微颔首,笑容依旧莫测。虎三爷却阴沉着脸,狠狠灌了口酒——钱麟这颗棋子,还是太不中用了。
洛少辰走下擂台,秦烈立刻递过伤药:“肋骨没事吧?那小子的刀不对劲。”
“无妨。”洛少辰接过药,指尖微凉。钱麟的奇遇绝非偶然,那《血煞功》听着就不是正道,背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看向人群中被扶走的钱麟,又扫过观礼席上的虎三爷,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