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堂的庭院里，晨露还挂在菊花瓣上，洛婷婷己握着短剑练开了。小姑娘站在青石铺就的空地上，小辫子随着动作一甩一甩，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却半点没分心。
她先是扎着马步，手腕轻旋，短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道银弧，时而如蜻蜓点水，剑尖轻点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土；时而如惊鸿掠影，纵身跃起时，裙角翻飞如蝶翼，剑招“回风式”用得愈发娴熟，连转身时的收势都透着股同龄人少有的沉稳。练到兴起，她忽然低喝一声，短剑斜劈，竟将院角那棵老梅树的枯枝削断，动作干净利落，脸上却没什么得意，只抿着唇喘了两口气，又从头练起。
“呼……”最后一记“穿云刺”刺出，她才收剑而立，小脸通红，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得像含着光，显然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练得不错。”
洛婷婷吓了一跳，回头见洛少辰和老董站在月亮门边，立刻笑着跑过去，短剑还握在手里：“哥，你看我刚才那招是不是比昨天快了？”
洛少辰伸手替她擦了擦汗，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脸颊，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微蹙：“光顾着教你剑招，倒忘了给你内功心法了。”
“内功心法？”婷婷歪着头，“就像二虎哥他们练的那种？能让剑更厉害吗？”
“嗯，能让你出剑更稳，力气也更大。”洛少辰蹲下身，看着她手里的短剑，“等忙完这阵子，哥找本适合女孩子练的内功给你，好不好？”
婷婷立刻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好！那我现在再去练会儿‘灵蛇摆尾’，等学会了内功，肯定能比先生还厉害！”
洛少辰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辫子：“先去擦把脸，喝碗糖水，别累着。”看着妹妹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他眼底的暖意慢慢沉淀下来——得快点解决青蛇帮的事，才能安安稳稳护着她长大。
老董这时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辰哥，刚收到消息，青蛇帮的人潜入城东了。”
洛少辰脸上的笑意淡去：“多少人？”
“大约二十个，都是好手，看样子是想从城东绕路，偷袭城西的后门。”老董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弟兄们画的路线，他们避开了咱们的明哨，专挑偏僻的巷子走。”
洛少辰接过纸条，指尖划过城东的几条街道，那里住着不少平民百姓。“官府那边有动静吗？”
“城东的捕快都在沿街巡逻，张总捕头让人递了话，说朝廷有规矩，帮派火拼可以不管，但要是伤了百姓，他们就得插手。”老董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江湖和朝廷的约定，谁也不能破。”
“雷豹要是懂这个，就不会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了。”洛少辰冷笑一声。青蛇帮在临水做的龌龊事不少，上个月还纵火烧了不肯交保护费的杂货铺，伤了三个百姓，官府虽有耳闻，却抓不到实证，只能不了了之。
老董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张总捕头托人说，要是青蛇帮的人敢在城东动手，他那边能‘恰好’出现，帮咱们‘维持秩序’。”
洛少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前几日确实找过张总捕头，两人没说太多，只递过去一份青蛇帮近年来伤害百姓的清单——那是弟兄们暗中查了半个月的结果。张总捕头看了清单，只说了句“江湖事江湖了，但若犯了王法，朝廷没理由不管”。
“告诉弟兄们，按原计划守好城西。”洛少辰将纸条揉碎，“城东那边，让张总捕头‘立点功’。”
老董心领神会，应声而去。洛少辰望向城东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寻常百姓的日子平静祥和。他握紧了腰间的刀，心里清楚，青蛇帮想借城东绕后，是打错了算盘——雷豹以为江湖事与朝廷无关，却忘了，伤了百姓，就是坏了规矩，而坏了规矩的人，总得付出代价。
庭院里，洛婷婷又开始练剑了，短剑划破空气的轻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市井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洛少辰站在廊下，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弟兄，为了城西，也是为了护着这份安宁不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