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辰离开后，主厅内的喧闹渐渐平息。沈万三转动着掌心的玉球，目光缓缓扫过秦烈、钱通和虎三爷，慢悠悠开口：“都说说吧，对这个洛少辰，你们怎么看。”
秦烈率先灌了口烈酒，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这小子有种！敢打敢拼，还护着弟兄，是块混江湖的好料子！比起那些只会算计的，我更待见这种有血性的！”他想起洛少辰那句“提头去见青蛇帮主”，眼里闪过赞许，“青蛇帮那边要是真敢来，让他放手去干，我北地的弟兄随时能支援！”
钱通却摇着折扇冷笑：“秦老哥还是这么莽撞。洛少辰是有胆魄，但太刚易折。他才占了城西多久？就敢杀青蛇帮的头目，还把人头挂在城门上，这不是有血性，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指尖敲着桌面，语气阴恻，“黑风堂要的是稳，不是这种愣头青瞎折腾。依我看，该压一压他的气焰，免得真捅出天大的篓子，让咱们替他收拾烂摊子。”
“压？怎么压？”秦烈瞪起眼，“人家为弟兄报仇，占着理字！你现在压他，弟兄们怎么看？以后谁还敢为黑风堂卖命？”
“理？江湖哪有那么多理可讲。”钱通折扇一收，“青蛇帮背后有漕帮撑腰，真闹大了，漕帮介入，咱们江南的水路生意就得受影响。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一个城西，是整个黑风堂的利！”
两人又要争执，虎三爷适时开口，叹了口气：“少辰这孩子，性子是烈了点，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当初我把他从刀疤强手里保下来，他一首记着情分。这次的事，他也是急着给弟兄报仇，没考虑周全罢了。”他话锋一转，“不过钱通老弟说得对，青蛇帮不好惹，咱们确实得想个万全之策，别让少辰栽了跟头。”
沈万三始终没说话，指尖的玉球转得越来越慢。他岂止是听说过洛少辰？从刀疤强死在他柴刀下，到三个月内掀了何小刀的势力，再到如今整合城西、杀蛇九立威，这小子的手段和速度，连他都觉得心惊。
一个刚冒头的小头目，能让虎三爷的眼线王忠三兄弟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含糊，能让城西的商户从惧怕到真心归顺，能让聚义堂的弟兄甘愿为他拼命——这份手腕，绝不是“有血性”或“愣头青”能概括的。
“你们啊，”沈万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只看到他杀蛇九的狠，没看到他留着青蛇帮其他喽啰的分寸；只看到他跟青蛇帮叫板的硬，没看到他把城西布防得滴水不漏的细。”
他抬眼看向虎三爷：“你以为他真敢单枪匹马去见青蛇帮主？他挂出蛇九的头，就是算准了雷豹会暴怒来攻，而城西那块新整合的地界，早就成了等着他的陷阱。”
虎三爷脸色微变，他确实没细想过这点。
“至于漕帮，”沈万三又看向钱通，“雷豹还没那么大面子能让漕帮为了他跟黑风堂撕破脸。洛少辰敢赌，就是吃准了这层利害。”
秦烈听得眼睛发亮：“还是沈老看得透！这小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他不是扮猪，是真的敢赌，也真的有底气赌。”沈万三指尖的玉球停了，“城西的商铺流水，这三个月翻了五倍；聚义堂的弟兄，从二十多个扩到了近百，个个精锐。他手里的筹码，比你们想的要多。”
钱通抿紧了嘴，没再反驳。
沈万三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西的方向，夕阳正把那边的天空染得通红：“让他去跟青蛇帮斗。赢了，黑风堂多了个能打的猛将；输了，也看清了他的斤两。”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王忠他们，别再盯着聚义堂的小动作，看看青蛇帮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想趁机插手。”
众人心里一凛——沈老这是……己经把洛少辰当成能扛事的人了？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主厅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洛少辰这个名字，第一次真正钻进了黑风堂核心层的心里，带着几分忌惮，更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