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噼啪响,映着洛少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指尖捻着枚玉扳指,在八仙桌上一圈圈划着,桌旁围坐的八大掌柜却如坐针毡——客栈的周掌柜不停着茶盏,酒楼的王掌柜手按在桌下的算盘上,连青楼的刘掌柜都没了平日的风流样,紧抿着嘴。
“诸位都是城西的老人,”洛少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这矩形地块,南来北往的人走哪条街都绕不开,可你们看看——”他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跳起来,“客栈的客人住进来,吃完饭就走;酒楼的食客酒足饭饱,转脸去了别家赌坊;浴场的客人泡舒坦了,压根不知道隔壁青楼新来了唱曲儿的姑娘!这叫什么?叫钱从指缝里漏!”
他俯身向前,眼神扫过众人:“换位置!客栈挪到街口,见人就往里头拉,住下了就推荐王掌柜的酒楼,说今儿个有渔场刚送的活鱼;客人在酒楼喝高了,就让伙计引去张掌柜的浴场,说解解酒气;浴场出来,路过赌坊门口,李掌柜的人再递杯醒酒茶,邀进去试试手气;赢了钱的,刘掌柜的姑娘在门口等着呢,说有新排的曲子;输了钱的,周掌柜再把人请回客栈,说住店打八折;真要是动了气打起来,赵掌柜的药店就在斜对过,包扎上药快得很;至于商铺和渔场,商铺跟着客栈走,卖些出门用的零碎,渔场给酒楼专供,门口挂块牌子,写着‘酒楼用鱼皆出于此’,客人看着新鲜,说不定还能多赚笔观光钱!”
一番话听得掌柜们眼皮首跳,心里早把这循环的路子摸透了,嘴上却开始找歪理。
“洛爷,这不成啊!”王掌柜先开了口,脖子梗得像头犟驴,“我那酒楼的灶台都是固定的,挪地方得拆了重搭,少说半个月不能开张,损失谁赔?”
“就是!”李掌柜跟着敲边鼓,眼珠子滴溜溜转,“我这赌坊讲究个气场,换了地方,老主顾找不着,新客人不敢来,这亏空怎么补?”
刘掌柜捏着帕子,声音尖细:“洛爷您是大人物,不懂我们做皮肉生意的难处,姑娘们认生,换个地方怕是接不了客……”
“难处?”洛少辰冷笑一声,首起身,“等客源在这矩形圈里转起来,你们赚的银子能填平十个灶台、二十个赌坊!现在跟我谈难处?”他突然提高音量,“我只要一成利,剩下的九成还是你们的,这笔账算不明白?”
“一成利?洛爷这是抢钱啊!”赵掌柜从刚才就憋着气,此刻猛地拍桌站起来,“我们自己串联生意,一分利都不用出,凭什么给你?”
这话像点燃了炸药桶,掌柜们顿时七嘴八舌:
“对!我们自己干,不劳洛爷费心!”
“一成利太多,最多给你半成!”
“就是,真当我们离了你活不了?”
洛少辰脸上的笑彻底没了,眼神阴得能滴出水。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众人的吵嚷声渐渐小了,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赵掌柜。
“洛爷……你、你要干什么?”赵掌柜往后缩,腿肚子打颤。
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光。
“啊——!”
凄厉的惨叫刺破屋顶,赵掌柜的右手“咚”地落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抱着断臂,疼得在地上打滚,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衣衫。
“我的计划,”洛少辰用刀指着地上的断手,声音冷得像冰,“是给你们饭吃,不是让你们偷我的碗。刚才谁还说要自己干?”
掌柜们吓得脸色惨白,却还有人硬撑。王掌柜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洛爷!杀人也得讲道理!一成利确实太高,我们几家商量过,最多给您半成……再多真的活不下去了!”
“半成?”洛少辰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门外站着的一群精壮汉子,“听见了?这群老东西,给脸不要脸。”他扬声道,“谁替我把这带头的办了,官府那边我打点,罪责担下去,家里老小我洛少辰管到底,再赏五千两白银!”
人群里一阵骚动,五千两白银,够寻常人家活几辈子了。这时,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往前迈了一步,他个子足有七尺,胳膊比常人的腿还粗,正是洛少辰手下出了名的愣头青,叫铁牛。
“辰哥,”铁牛声音沙哑,眼神却很亮,“我娘有咳疾,常年离不开药;我媳妇怀着娃,下个月就要生了;还有个小妹,今年刚十岁,得读书……”他顿了顿,猛地跪下磕了个头,“我替您办这事,只求您照看好她们,别让她们受委屈。”
洛少辰点头:“只要你办得干净,你娘的药钱、你媳妇的月子、你小妹的学堂,一家老小的安全,我全包了。”
铁牛“嗯”了一声,从地上抄起一把砍刀,转身就冲向王掌柜。王掌柜吓得魂飞魄散,刚喊出“救命”,刀己经劈了下来,鲜血溅了铁牛一脸。他甩了甩刀上的血,转头问洛少辰:“辰哥,要不要再杀一个立威?”
这话一出,剩下的掌柜们彻底吓破了胆。李掌柜“噗通”跪下,裤裆湿了一大片,带着哭腔喊:“洛爷!我们同意!一成利就一成利!现在就签字画押!”
“我们都同意!求洛爷饶命!”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头磕得像捣蒜,刚才的嚣张气焰半点不剩。
洛少辰看着这群人,冷笑一声:“早这样不就省事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得我动刀动枪。”他冲门外喊,“老董!”
老董听见叫自己,得意洋洋地跑进来,手里还攥着个账本。
“把劳动合同拟好,”洛少辰语气平淡,“每家抽成一成,违约者,按帮规处置。”他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明天一早,给各位掌柜送过去,谁要是敢改一个字,就跟他一个下场。”
老董连连点头,手里的笔激动的都快握不住了。掌柜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盼着这尊煞神赶紧离开。洛少辰没再看他们,转身带着铁牛和手下弟兄,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留下满室血腥和一群吓破了胆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