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校场的青石砖上还凝着昨夜的露水。沈荟荟握紧缰绳，望着前方纵马飞驰的萧钰，朝阳将他玄色铠甲镀上一层金边，宛如战神临世。三日前他答应教她骑射，却没想到训练竟如此严苛。
“马腹！腰挺首！”萧钰突然折返，伸手纠正她歪斜的姿势。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骑装贴上她的腰肢，沈荟荟浑身一僵，耳后朱砂痣在晨光中愈发鲜艳。自那晚黑衣人袭击后，萧钰看她的眼神总带着某种隐忍的炽热，让她不敢首视。
马蹄声骤然加快，沈荟荟学着萧钰的样子轻夹马腹，枣红马长嘶一声向前奔去。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她仿佛又回到前世被北狄骑兵追逐的夜晚。冷汗浸透后背，缰绳在掌心打滑，眼看就要失控。
“别怕！”萧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环过她腰间。沈荟荟撞进带着冷铁气息的胸膛，感觉到他握着缰绳的手覆上自己的。“放松，跟着马的节奏。”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就像这样——”
枣红马突然腾空跃起，越过前方半人高的木桩。沈荟荟下意识抓紧萧钰的手臂，落地时的颠簸让她几乎跌下马背，却被他牢牢圈在怀中。“做得好。”萧钰的声音带着笑意，沈荟荟抬头，正对上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温柔。
校场边缘突然传来咳嗽声，沈荟荟慌忙挣开他的怀抱。只见丞相府的小厮捧着密函匆匆而来，萧钰接过信笺的瞬间，脸色骤然阴沉。“北狄二十万大军己至雁门关。”他将信递给沈荟荟，羊皮纸上的字迹潦草如血，“三日后，本王要出征。”
沈荟荟的指尖划过“雁门关”三个字，前世这座雄关失守的惨状在脑海中浮现：遍地焦土，百姓流离失所，而她被当作战利品押往北狄王帐。“我跟你一起去！”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萧钰的眼神瞬间凌厉：“胡闹！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以为是儿戏？”
“我能帮你！”沈荟荟攥紧腰间的软鞭，“我知道北狄的布防图，熟悉他们的战术，还有...”她突然解开发带，青丝如瀑散落肩头。萧钰的瞳孔猛地收缩——她雪白的脖颈后，赫然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与北狄特有的烙刑印记分毫不差。
“这是三年前被马贼掳走时留下的。”沈荟荟说谎时面不改色，“他们隶属北狄，我趁机记下了许多重要情报。王爷，带我去雁门关，我能让这场仗少死很多人。”
萧钰的手指抚上那道疤痕，触感比想象中更冰冷。他想起黑衣人袭击那晚，她甩出银针的利落手法，还有辨认透骨钉时的冷静。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藏着满身秘密。“好。”他突然开口，“但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半步都不许离开本王身边。”
出征前夜，沈荟荟站在萧钰的书房里，看着案头摊开的雁门关地形图。烛火摇曳间，萧钰将一枚刻着“萧”字的虎符塞进她手中：“收好。若本王有不测...”
“不许说这种话！”沈荟荟捂住他的嘴，“你答应过要教我百步穿杨，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她的眼眶突然泛红，前世他战死沙场的画面挥之不去，“萧钰，我不许你死。”
萧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受到了吗？”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只要这里还在跳，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等打完这仗，本王要昭告天下，迎你入主中宫。”
沈荟荟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主动示好，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萧钰愣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将她抵在书架上。墨香与他身上的松木气息交织，沈荟荟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突然，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沈荟荟猛地回过神，推开萧钰。她的衣衫有些凌乱，耳后朱砂痣红得要滴出血来。萧钰轻笑一声，替她整理好发簪：“明日寅时出发，今夜早些休息。”
沈荟荟回到自己的寝殿，从枕下摸出母亲留下的玉佩。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玉面上，映出她坚定的眼神。前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雍沦陷，这一世，她要与萧钰并肩，改写命运。
而此时，淑妃的宫殿里，烛火彻夜未熄。她望着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雁门关...沈荟荟，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信纸在烛火中化为灰烬，她转头对暗处的黑影下令，“通知北狄王，就说大雍援军的路线...”
寅时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沈荟荟换上轻便的劲装，腰间别着萧钰送她的淬毒银针。校场上，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萧钰身披玄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宛如天神降世。他伸手将沈荟荟拉上战马，低声道：“抓紧了。”
号角声划破天际，大军浩浩荡荡向雁门关进发。沈荟荟望着萧钰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前世他战死前托人带给她的信，最后一句写着：“此生负卿，来世再还。”这一次，她要护他周全，要与他共赏万里河山。
马蹄扬起的尘土中，两人的影子渐渐融入朝阳。一场关乎家国存亡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