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的雾气终年不散。
沈荟芊仰望着眼前这座与圣山并肩而立的山峰，明明是第一次来，却莫名熟悉。月华站在她身旁，两人的命纹同时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某种召唤。
"传说影山与圣山本是一体。"赫连牧指着山腰处若隐若现的洞口，"圣泉就在那里。"
萧钰检查了装备，沉声道："周岩带人守住入口，其余人随我上山。"
山路崎岖，雾气中不时传来诡异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沈荟芊和月华走在中间，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己经紧紧相握。
"你听到了吗？"月华突然问。
沈荟芊点头："像是...歌声？"
那声音若有若无，却让她们血液加速。走在前面的萧钰突然停下，拔出佩剑——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几具白骨，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祭品。"赫连牧叹息，"百年来擅闯影山者的下场。"
沈荟芊胃部一阵绞痛。这些白骨中，有些明显是孩童的遗骸。月华的手突然收紧："他们是被献祭的双生子..."
继续前行，雾气渐浓。沈荟芊的命纹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月华的情况更糟，噬心蛊的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下巴，呼吸越发急促。
终于到达洞口，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内墙壁上覆盖着发光的苔藓，照亮了一条向下的石阶。众人谨慎前行，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溶洞，中央是一泓泛着银光的泉水。
"圣泉..."赫连牧跪地行礼。
泉水周围的石壁上刻满了古老壁画。沈荟芊走近细看，第一幅描绘的是一对双生子站在日月之间，脚下跪伏着无数人。
"每隔百年，西戎王族就会诞下天命双子。"赫连牧解释道，"她们体内蕴含着统一西戎与北狄的力量。"
第二幅壁画显示，双生子被强行分离，一个送往西戎，一个流落北狄。第三幅则是预言——当双生子重逢，双月同辉之时，分裂的王国将再度统一。
"所以母后分开我们..."沈荟芊喃喃道。
"是为了保护你们。"赫连牧老泪纵横，"若被有心人利用，双生子的力量足以颠覆三国格局。"
月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噬心蛊的纹路己经爬满脸颊，狰狞可怖。
"必须立刻入泉！"赫连牧急道。
萧钰拦住沈荟芊："等等，先确定安全。"
他命人检查泉水，确认无毒后，才允许姐妹俩踏入。沈荟芊扶着月华慢慢走进圣泉，冰冷的水瞬间浸透衣衫。当月华全身没入水中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两人的命纹同时亮起，金光与银光交织，在泉水上方形成巨大的双月图腾！泉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将她们环绕其中。
沈荟芊感到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月华在雪地中独行的孤寂，她被北狄人囚禁的痛苦，还有...乌木在她心口种下噬心蛊的残忍过程。与此同时，月华也看到了沈荟芊的记忆——浣衣局的艰辛，与萧钰的相遇，九世轮回的挣扎...
"妹妹..."月华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沈荟芊。
泉水的力量暂时压制了噬心蛊，黑色纹路退到锁骨以下。但当她们走出圣泉时，赫连牧的脸色却更加凝重："只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
"还有其他办法吗？"沈荟芊急切地问。
赫连牧犹豫片刻，看向萧钰："需要至亲血脉换血...或者，帝王龙气。"
萧钰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古籍记载，真命天子的龙气可净化噬心蛊。但会损耗寿元，削弱国运..."
洞内瞬间寂静。沈荟芊猛地抓住萧钰的手："不行！"
萧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壁画上的双生子图案，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当夜，众人在洞外扎营。沈荟芊辗转难眠，起身发现萧钰不在帐内。她寻着足迹来到悬崖边，看见他独自伫立在月色下，背影孤绝如松。
"在想什么？"她从背后抱住他。
萧钰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在想我若早知你是天命双子，会不会依然带你回府。"
"会。"沈荟芊笃定地说，"因为你从来不在乎这些。"
萧钰转身，月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我在乎你的安危。若用龙气能救月华..."
"我不要！"沈荟芊打断他，"我不要你为我放弃天下，我只要你活着。"
萧钰捧起她的脸，拇指轻抚她眉心的印记："傻姑娘，你以为没有你，这天下对我有何意义？"
两人相拥而立，悬崖下的云雾如海浪翻涌。这个抉择太过艰难——是让沈荟芊牺牲王族血脉，失去自保能力？还是萧钰损耗龙气，危及国本？
......
黎明时分，乌木的袭击来得猝不及防。
数十名黑衣死士从雾气中杀出，箭矢如雨。萧钰一把将沈荟芊推到岩石后，挥剑挡开飞箭。周岩带人结阵防御，但敌人太多，很快有亲卫倒下。
"他们在哪？"沈荟芊寻找月华的身影。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长空。月华站在营地中央，双目赤红，噬心蛊的黑色纹路己经布满整张脸——她被控制了！
"月华！"沈荟芊想冲过去，被萧钰死死拉住。
"别过去，她不是自己了！"
月华机械地转身，目光锁定沈荟芊，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她一步步逼近，剑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姐姐，是我啊..."沈荟芊声音发抖。
月华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似乎在挣扎。她的眼中时而赤红，时而清明，最终挤出一句："妹妹...快走...我控制不了..."
话音未落，她再次被控制，长剑首刺沈荟芊心口！萧钰挥剑格挡，却不忍下死手，只是将月华击退。
"乌木在用噬心蛊操控她！"赫连牧大喊，"必须找到他！"
混战中，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高处，正是乌木。他手持骨笛，吹奏着诡异的曲调，月华随之动作，招招致命。
沈荟芊突然挣脱萧钰，冲向月华。在众人惊呼声中，她一把抱住姐姐，任凭长剑刺入肩膀！
"荟芊！"萧钰目眦欲裂。
鲜血顺着沈荟芊的肩膀流下，滴在月华手上。那血液中蕴含的王族力量暂时干扰了噬心蛊的控制，月华眼中赤红褪去，恢复清明。
"对不起..."月华看着妹妹肩上的伤，泪如雨下。
沈荟芊强忍疼痛，取出银针："姐姐，相信我。"
她将银针刺入月华心口的噬心蛊核心，同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针尾。月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股黑气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不！"乌木在远处怒吼，"那是我的祭品！"
萧钰岂会再给他机会？一剑掷出，如惊鸿贯日，正中乌木心窝！乌木踉跄后退，却露出诡异笑容："晚了...蛊己成...你们救不了她..."
说完，他坠入悬崖，骨笛碎裂的声音随风传来。
月华的情况暂时稳定，但噬心蛊并未根除。赫连牧检查后脸色苍白："蛊毒己入心脉，除非..."
"除非什么？"沈荟芊急切地问。
"除非用双生子之一的全部血脉力量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