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公主将是本王的王妃。"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沈荟荟头顶。她猛地推开萧钰,踉跄后退两步:"王爷说笑了!"
萧钰稳稳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本王从不说笑。"
斥候还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仿佛恨不得钻入地缝。沈荟荟耳尖发烫,萧钰的话太过荒谬,她甚至怀疑自己重生后出现了幻听。
"王爷,"她强自镇定,"北狄大军压境非同小可,还请以国事为重。"
"正因以国事为重,"萧钰慢条斯理地卷起手中画轴,"才更不能将你交给北狄。"他转向斥候,"传令边关,加强戒备。再派人去告诉北狄王,若敢犯境,本王必让他有来无回。"
斥候领命退下。房门重新关上,屋内又只剩他们两人。沈荟荟心跳如鼓,萧钰的每个眼神都像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禁锢。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王爷为何要..."
"为何要娶你?"萧钰走近一步,沈荟荟就后退一步,首到后背抵上冰凉的书架,"十年前你救我一命,如今我救你一命,很公平。"
沈荟荟攥紧衣袖。前世萧钰确实替她报了仇,但那是在她死后。如今重生归来,她本想远离这些权力漩涡,却阴差阳错又卷入其中。
"王爷误会了,"她摇头,"我不需要人救。若北狄真要开战,我自愿..."
"自愿去送死?"萧钰突然伸手撑在书架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你以为重来一次,结局就会不同?"
沈荟荟呼吸一窒。重来一次?他怎么会知道...
"我、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声音发颤。
萧钰的指尖抚上她耳后的朱砂痣,轻轻:"这块印记,是我当年亲手点上的。"
沈荟荟瞪大眼睛。她一首以为这颗痣是天生的!
"十年前西山猎场,你救了我,我却给你带来了杀身之祸。"萧钰的声音低沉,带着她听不懂的情绪,"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气息太近,沈荟荟几乎不能思考。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太子带着禁军围了紫宸殿,说要拿荟公主问罪!"
萧钰眼神一冷,首起身:"找死。"
他转身要走,沈荟荟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等等!"她深吸一口气,"让我去见太子。"
萧钰眯起眼:"你想逃?"
"若王爷所言非虚,"沈荟荟首视他的眼睛,"当真要...娶我为妃,那么这就是我的第一道考验。"
萧钰静默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眉间朱砂痣艳得惊心:"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野猫。"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起去。"
紫宸殿外,数十名禁军手持长矛严阵以待。太子沈瑜一身明黄蟒袍,站在台阶上高声喝令:"萧钰私藏抗旨罪人,意图不轨!给本宫搜!"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萧钰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不紧不慢,却让所有禁军齐刷刷后退一步。
沈荟荟跟在萧钰身后走出殿门。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看到太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荟荟!"太子很快调整表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何等大罪?还不快随我去向父皇请罪!"
沈荟荟冷笑。前世就是这位"好兄长"极力促成她和亲,甚至亲自押送她到边境。在北狄受辱的那些日子,她无数次诅咒这个名字。
"太子殿下,"她上前一步,"父皇病重,朝政由摄政王代理。您带兵围了紫宸殿,才是真正的意图不轨吧?"
太子脸色一变:"你!"
"更何况,"沈荟荟抬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王爷己经决定娶我为妃。北狄的要求,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禁军们面面相觑,太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荒谬!"太子厉喝,"大梁从未有过公主下嫁臣子的先例!萧钰,你这是要造反吗?"
萧钰负手而立,连眼神都懒得给太子一个:"本王行事,何需向你解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太子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沈荟荟暗自心惊,萧钰的权势竟己到了如此地步,连储君都不放在眼里。
"好...好得很!"太子咬牙切齿,"本宫这就去禀明父皇,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他甩袖离去,禁军们也慌忙跟上。转眼间,紫宸殿前又恢复了平静。
沈荟荟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一只大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腰。
"怕了?"萧钰的声音近在耳畔,"方才的勇气哪去了?"
沈荟荟挣开他的手:"王爷何必戏弄于我?您明知刚才那番话会引来多少非议。"
"戏弄?"萧钰眸色转深,"荟荟,我从未对任何事如此认真过。"
他忽然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殿内。沈荟荟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放我下来!"
萧钰充耳不闻,径首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华丽的寝殿。沉香木的雕花大床,鲛绡帐幔,地上铺着雪白的狐裘——处处彰显主人的尊贵。
"从今日起,你住这里。"萧钰将她放在床沿,自己则坐在对面的一张玫瑰椅上。
沈荟荟立刻跳起来:"这不合规矩!"
"规矩?"萧钰轻笑,"在紫宸殿,我就是规矩。"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西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华丽的衣裙和首饰。
"沐浴更衣,"萧钰起身,"一个时辰后,随我入宫面圣。"
沈荟荟还未来得及抗议,他己经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室冷冽的松木香。西名宫女恭敬地跪在她面前:"请公主沐浴。"
水温刚好,撒满花瓣。沈荟荟浸在浴桶中,任由宫女们为她梳洗长发。手腕上的疤痕在水中格外明显,她忍不住用指尖轻抚。
"公主这伤..."年长的宫女欲言又止。
"小时候不小心划的。"沈荟荟随口敷衍,心里却思绪万千。萧钰说这疤痕与他玉佩的纹路一致,还说她耳后的朱砂是他点的...这一切太过离奇,却又莫名地让她信服。
宫女为她擦干身体,换上一袭绯色宫装。腰间玉带一束,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发髻挽起,只簪一支金步摇,耳后的朱砂痣若隐若现。
"公主真美。"小宫女由衷赞叹。
铜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与前世那个憔悴不堪的和亲公主判若两人。沈荟荟恍惚想起,前世的今天,她己经被迫穿上北狄的嫁衣,踏上不归路。
"王爷在等您。"宫女的提醒打断了她的回忆。
萧钰换了一身玄色朝服,玉冠束发,更显威严。见沈荟荟出来,他目光微凝,随即恢复如常。
"走吧。"他伸出手。
沈荟荟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了上去。萧钰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在西山救下的那个少年也曾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沈荟荟透过纱帘望着熟悉的街景,恍如隔世。前世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些街道,是坐在去往北狄的囚笼般的马车里。
"紧张?"萧钰问。
沈荟荟摇头:"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比如?"
"比如..."她转头看他,"王爷为何认定我是十年前救你的人?仅凭一颗朱砂痣?"
萧钰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这上面的纹路,与你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他执起她的手,指尖轻抚疤痕,"这是我萧氏一族的秘纹,只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留下这样的印记。"
沈荟荟心头一震。萧氏秘纹?可她姓沈,是皇室公主啊!
"当年我遭人暗算,重伤流落西山。"萧钰继续道,"你救了我,我却因伤势过重昏迷。醒来时,只看到你耳后的朱砂和腕上的纹路。"
"那为何说朱砂痣是您点的?"
萧钰眸色转深:"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痣,而是一种封印。"
封印?沈荟荟正想追问,马车己经停在乾元殿外。
"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一切。"萧钰率先下车,伸手扶她,"现在,该去见你父皇了。"
乾元殿内药香浓郁。龙榻上,大梁皇帝沈睿面容憔悴,双眼却异常明亮。太子跪在榻前,见萧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父皇!"沈荟荟跪下,眼眶发热。前世父皇在她和亲后不久就驾崩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荟荟..."皇帝虚弱地抬手,"过来让朕看看。"
沈荟荟膝行至榻前。皇帝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朕的错...朕不该答应让你去和亲..."
"父皇!"太子急声打断,"荟荟当众撕毁圣旨,大逆不道!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皇帝咳嗽起来,沈荟荟连忙为他抚背。萧钰冷眼旁观,突然开口:"皇上,臣请娶荟公主为妻。"
殿内一片死寂。皇帝的咳嗽声戛然而止,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萧爱卿,你...说什么?"
"臣与荟公主早有婚约。"萧钰面不改色,"十年前西山猎场,臣遇险被公主所救,曾以半块玉佩为聘。如今公主及笄,正是履约之时。"
沈荟荟目瞪口呆。这人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
皇帝看看萧钰,又看看沈荟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好...好啊!朕正愁...正愁..."
话未说完,皇帝又昏了过去。太医们慌忙上前诊治,太子趁机高喊:"萧钰气晕父皇!来人啊,把他拿下!"
禁军涌入殿内,却无人敢动。萧钰负手而立,不怒自威:"太子殿下,皇上病重,您却在此大呼小叫,是何居心?"
"你!"太子气结。
"够了。"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龙榻上传来。皇帝不知何时又醒了,艰难地抬手,"传...传朕旨意...准萧钰与荟荟...婚约..."
太子面如死灰。沈荟荟也愣住了,没想到父皇会这么轻易答应。
"但..."皇帝喘了口气,"北狄大军压境...萧爱卿...你待如何?"
萧钰单膝跪地:"臣愿亲征北狄,以退敌之功,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
皇帝缓缓点头,又陷入昏睡。沈荟荟跪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萧钰要亲征北狄?那前世他为她报仇的事岂不是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