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钗上的毒是"碧落黄泉"，西戎王室秘制。
沈荟荟指尖轻触钗头幽蓝的液体，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萧钰就是死在这种毒下。当时毒箭射穿他的铠甲，伤口流出的血都是蓝色的。
"王爷请看。"她将凤钗递给萧钰，"这毒..."
萧钰接过凤钗，眼神陡然转冷："西戎的玩意儿。"他拇指着钗尾的暗纹，"只有王室才用得起。"
沈荟荟心头一跳。西戎王室？难道...
"三日前截获的情报说，西戎派了密探潜入京城。"萧钰冷笑，"看来是冲你来的。"
"冲我？"沈荟荟愕然，"为何..."
话未说完，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周岩的厉喝："什么人！"
萧钰瞬间拔剑，将沈荟荟护在身后。车帘被挑开一线，周岩低声道："王爷，抓到个鬼鬼祟祟的货郎，他身上有西戎密文。"
"带回去审。"萧钰声音森寒，"别让他死了。"
沈荟荟透过缝隙看到被按在地上的男子——高鼻深目，确实是西戎人长相。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抬头，用西戎语喊了句什么。
沈荟荟浑身血液凝固。那句话翻译过来是："公主，救救我！"
......
暗牢里弥漫着血腥味。
沈荟荟站在萧钰身侧，看着那个西戎人被铁链吊在刑架上。他己经被鞭打得体无完肤，却始终咬紧牙关。
"最后问一次，"萧钰把玩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谁派你来的？"
西戎人吐出一口血水，竟然笑了："我说了...你会杀了我..."
萧钰也笑了。那笑容让沈荟荟毛骨悚然——前世他下令处决叛徒时，就是这样笑的。
"不说？"萧钰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那就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寒光一闪，西戎人胸口顿时少了一块肉。惨叫声中，萧钰将那片肉丢进火盆，滋滋作响。
"这才第一刀。"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据说人能挨三千六百刀才断气，我们试试？"
沈荟荟胃里翻涌。她知道萧钰手段狠辣，但亲眼所见还是难以承受。那西戎人己经吓得失禁，用西戎语不停求饶。
"他说什么？"萧钰突然问她。
沈荟荟心跳漏了一拍："他...他在求饶..."
"是吗？"萧钰第二刀下去，精准地削掉犯人右耳，"可我听到他在喊'公主'。"
冷汗浸透沈荟荟的后背。萧钰的敏锐太可怕了！
"王爷！"周岩突然冲进来，"陛下急召！西戎使节团到了！"
萧钰皱眉："这么快？"他扔下血刀，"看好这杂碎，别让他死了。"
待萧钰离开，沈荟荟鬼使神差地留在牢里。她走近那个奄奄一息的西戎人，用西戎语低声问："你为何叫我公主？"
犯人艰难地抬头，充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银月...公主...您不认得...自己的子民了吗..."
银月公主？沈荟荟如遭雷击。西戎王最小的女儿，十五年前因宫变失踪的...公主？
"你认错人了。"她后退一步，"我不是..."
"您右肩...有个月牙胎记..."犯人喘息着，"王后...临终前...一首在找您..."
沈荟荟下意识摸向右肩。那里确实有个胎记，前世就有，这一世也在同样的位置。难道...
牢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整理表情。萧钰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西戎使节指名要见你。"
"见我？"
"说他们的公主流落大雍，线索指向你。"萧钰眼神锐利如刀，"沈荟荟，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沈荟荟百口莫辩。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什么公主..."她声音发抖，"王爷信我吗？"
萧钰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信。"简单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
太和殿前，西戎使节团肃立。
沈荟荟跟在萧钰身后，心跳如鼓。使节团为首的是个华服老者，一见她就激动地跨前几步："银月公主！"
皇帝高坐龙椅，眼中闪过精光："爱卿确定没认错？"
"绝不会错！"老者跪下，"公主眉眼与王后一模一样！右肩还有月牙胎记！"
满朝哗然。沈荟荟感到无数目光刺在身上，其中最灼热的是萧钰的——他正死死盯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有趣。"皇帝轻笑，"朕的镇国公遗孤，怎么又成了西戎公主？"
老者恭敬道："十五年前西戎宫变，王后带着五岁的公主出逃，途中遭遇雪崩。后来我们在边境找到了王后遗体，公主却不知所踪..."
沈荟荟脑中嗡的一声。十五年前...正是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时间！难道当年祖母在刑场救下的"孙女"，其实是西戎公主？
"沈姑娘，"皇帝突然问，"你可有话说？"
她深吸一口气："民女确实不记得五岁前的事。浣衣局的嬷嬷说，我是雪地里捡来的。"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不记得这一世五岁前的事，因为她的记忆来自前世。
"既如此，"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向萧钰，"西戎王寻女心切，萧爱卿不会阻拦吧？"
萧钰冷笑："陛下是要我把人交出去？"
"公主归国，天经地义。"皇帝淡淡道，"除非...萧卿有非留不可的理由？"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沈荟荟紧张地看着萧钰。如果他当场翻脸...
"理由当然有。"萧钰突然揽住她的腰，"她是我的女人。"
满朝震惊。西戎老者脸色大变："王爷！公主金枝玉叶，岂能..."
"闭嘴。"萧钰一个眼神就让老者噤若寒蝉，"想要人，让西戎王亲自来跟我谈。"
皇帝眯起眼："萧钰，你这是要抗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沈荟荟看见殿外侍卫的手己经按在刀柄上，而萧钰的亲兵也在暗中移动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被俘的西戎密探突然被押上殿来。他浑身是血，却诡异地笑着："银月...公主...您逃不掉的..."
萧钰厉喝："拖下去！"
"慢着。"皇帝抬手，"既然事关公主，不如当面对质。"他看向沈荟荟，"姑娘可认得此人？"
沈荟荟摇头："不认得。但他今日在街上叫我...公主。"
密探突然挣扎起来，用西戎语大喊："公主！您忘了王后的仇吗？忘了是谁害死她的？就是大雍的..."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密探咽喉！沈荟荟转头，看见萧钰缓缓放下手弩，眼中杀意未褪。
"萧钰！"皇帝拍案而起，"你敢在朕面前杀人灭口？"
"此人妄图挑拨两国关系，死有余辜。"萧钰冷声道，"既然西戎王想要女儿，不如先解释下为何派密探潜入我大雍？"
西戎老者慌忙跪下："陛下明鉴！此人绝非我王派遣！定是二王子的人！"
"二王子？"皇帝挑眉。
"我王病重，二王子勾结北狄意图夺位。"老者汗如雨下，"他派人来大雍，必是想加害公主！"
沈荟荟心头一震。所以那支毒凤钗...
她突然注意到密探的尸体开始泛出诡异的蓝色——是碧落黄泉！他牙齿里藏了毒囊！
"小心！"她猛地推开萧钰，"别碰他的血！"
话音刚落，密探的尸体突然爆开一团蓝雾！距离最近的几个侍卫瞬间倒地，口吐白沫。沈荟荟迅速撕下衣袖捂住萧钰口鼻："闭气！"
但还是晚了一步。萧钰踉跄了一下，颈侧浮现出蛛网般的蓝纹。沈荟荟心如刀绞——前世他就是这样的症状！
"解药！"她朝西戎老者厉喝，"碧落黄泉的解药！"
老者吓呆了："公主...此毒无解..."
"胡说！"沈荟荟红着眼眶，"取龙舌兰、雪蟾酥、七叶莲...还有...还有..."她突然卡住。这些是西戎王室秘传的解毒方子，她怎么会知道？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沈荟荟顾不得解释，撕开萧钰的衣领，俯身吸出毒血。
"荟荟...别..."萧钰想推开她，却使不上力。
"别动！"她呵斥道，转头对周岩喊，"快去准备热水和银刀！"
没人动。所有人都看向皇帝。皇帝神色复杂，最终点了点头。
......
偏殿内，沈荟荟用银刀划开萧钰的伤口，让毒血流出。她的手法娴熟得不像话，仿佛做过千百次。
"你怎么会西戎医术？"萧钰虚弱地问。
沈荟荟咬唇不答。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前世她确实精通医术，但仅限于中原流派。那些西戎秘方就像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
"王爷别说话。"她将煎好的药喂给他，"这药能暂时压制毒性。"
萧钰握住她的手腕："不管你是谁..."他因疼痛而喘息，"都是我的。"
沈荟荟泪如雨下。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乎这个？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皇帝独自走进来，挥手屏退左右。他看了看昏迷的萧钰，又看向沈荟荟："丫头，现在没有外人。告诉朕实话——你到底是谁？"
沈荟荟跪在地上："民女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碧落黄泉的解法，那是西戎王室不传之秘。"皇帝蹲下身，与她平视，"你还记得多少西戎的事？"
"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是实话。
皇帝沉思片刻，突然问："若朕让你跟西戎使节回去，查明身世，你愿意吗？"
沈荟荟猛地抬头："陛下！王爷他..."
"他中的毒需要西戎王室的血才能解。"皇帝低声道，"你若真是银月公主，你的血就是解药。"
沈荟荟如遭雷击。难怪前世她救不了萧钰！
"我去。"她毫不犹豫，"但请陛下答应我两件事。"
皇帝挑眉："说。"
"第一，在我回来前，保萧钰平安。"她声音哽咽，"第二，若我...回不来，告诉他别报仇。"
皇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爱他至此？"
沈荟荟看向昏迷的萧钰，轻声道："两世为人，唯他不负。"
皇帝浑身一震："你..."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息，"朕答应你。"
当夜，沈荟荟悄悄取了一碗自己的血留给太医，又写了一封长信藏在萧钰枕下。黎明时分，她换上西戎服饰，随使节团悄然离开。
城门处，她最后回望了一眼萧王府的方向。
"公主放心。"老者低声道，"我们秘密回国，二王子的人不会发现。"
沈荟荟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毒针——那是从凤钗上取下的碧落黄泉。若真如老者所说，二王子勾结北狄害死王后，那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