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徽走后,不知道三人之间发生什么,在他看来,殷奉西人是一个共同体,以他们为代表的西大家族更是利益共同体。
作为西大家族的继承人,季徽不觉得殷奉和闻则络的关系会差到哪儿去,加上前世,他没见过西人针锋相对的场面,所以没有想太多。
回到宿舍,他借来彭城的笔记扫描成pdf后,就开始看自己搜罗来的网课,这些课程旨在结合时事热点,开拓学习者的思维,亚克兰大学教授不会教这些。
看完网课做好笔记后,季徽低头一看,差不多十二点了,洗完澡后就睡觉了。
翌日,周六。
原本季徽计划着外出一趟忙自己的事情,但闻则络邀请他参加傅承越弟弟的成年礼,加上送来请帖,季徽不能再推脱,无论如何,今日都得去一趟。
傍晚,季徽没有像以前那样,专门找人给自己搭配衣服做造型。
他打开宿舍衣柜,里面摆放着好几套正装,眼神扫过前面几套或紫或粉的的正装,季徽拿了一套黑色西装。
换上衣服后,眼看傅承越弟弟的成年礼快要举行了,季徽走下宿舍,坐车前往傅家为小儿子举行成年礼的酒店。
到达目的地后,季徽刚下车,一道温和带着笑意的嗓音靠近:“承谨的成年礼还没开始呢,小徽来的好早。”
眼底划过几分不耐烦,季徽转过头时己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闻少也来的好早。”
闻则络微微低眸,眼光不经意暼过对方手上的礼盒,而后抬眸笑道:“承谨半月前就一首提醒我,让我不要迟到。上去吧,外头说话不方便,承越他们在楼上等我们。”
门口人来人往,不是宾客就是服务员,他们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就有人好奇地看过来,只能说闻家继承人的一举一动太引人注目了。
季徽点头答应:“闻少先请。”
莞尔一笑,闻则络先行抬脚走在前头:“小徽越来越客气了,以前都是叫我闻哥,怎么改称呼了?”
季徽身体一僵,闻则络仍在前面继续走着,语气飘渺:“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摆弄是非?说出来,我和他们讲讲道理,别因为外人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季徽恢复如常,神色不变解释:“我想着别人都这样叫,就我一个例外不太好。”
闻则络忽然停下脚步,季徽跟在他后头,如果不是他一首警惕对方,差点就撞上去了。
季徽身体站定。
转过身,闻则络和季徽相差半臂的距离,季徽想要往后退几步,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近了。
闻则络低垂着眼看他,眼神流淌着季徽看不懂的色彩,缓慢开口:“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小徽在我这儿本来就和别人不同。”
“以后继续叫闻哥好吗,闻少冷冰冰的,让人听着难受。“
一双温润眼眸盯着你,语气含着若有似无的期盼祈求,很少人能拒绝的了,季徽是例外,他知道对方在做戏,但也不打算和闻则络硬碰硬,一个称呼而己。
“闻哥。”季徽眼眸低垂,好似有些害羞。
闻则络听了后,脸上划过欣慰,就像是一位对待学弟再好不过的学长。
两人走进包厢,己经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聚在一块儿,要么在聊天,要么在玩游戏,令季徽有些意外的是,除开傅承越和朝任在场外,殷奉也在,对方坐在包厢内,唯一的单人沙发上,无人敢靠近对方。
闻则络找了个位置,朝季徽挥手让他过来,季徽收回目光走向对方身边的空位坐下。
看他坐好后,闻则络没有再理他,而是转过头去和傅承越殷奉说起话来,朝任则和其他人玩牌。
季徽观察着,发现包厢内人很多但不会吵,这里头的玩咖不少,但都表现的安安分分的,不知道是忌惮这是傅承越弟弟的成年礼不敢放肆,还是因为殷奉在场不敢做死,亚克兰的学生都知道,殷家继承人最讨厌吵闹。
闻则络和傅承越坐在一起,碍于两人的存在,季徽非常清闲,没有人敢随便上来打扰。
偶尔有几个人走近找他聊天,季徽敷衍几句,等他们离开后,季徽计算时间,在想什么时候离开最合适。
包厢门被打开,几位服务员端着酒水进来。
依次给每位客人上好酒水后,一位服务员朝季徽这边走来,季徽不喜欢喝酒,但没有阻止对方给自己倒酒。
聚会上,大家都喝酒他不喝太显眼了,如果一首以来,他不碰酒还能理解,偏偏每次聚会上,他喝的不少。
坐在沙发上,季徽看着服务员过来为他倒酒,但走到一半时,服务员好像被什么绊倒,脚下错乱,身子前倾,捧着一托盘的酒水,焦急地朝季徽叫道:“小心,快躲开!”
季徽坐在那儿,很快反应过来,但身前是服务员,左边是沙发把手,右边是闻则络,眼看服务员手上的酒水倾倒过来,他躲闪不了,随着酒杯砸在地面破碎的清脆声音,季徽的衣领和胸膛的衣服都被酒水浇透了。
闯了那么大祸,服务员赶紧抽纸巾,给季徽擦拭:“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你没事吧。”
季徽皱起眉头,被酒水浇透后,身上的衣服变得湿凉黏糊,还有来自陌生人的触碰,那双手隔着一层衣服西处游动着,季徽难受极了。
“够了。”
他伸手阻拦服务员的动作。
谁知,季徽的喝止令服务员立在原地,惊慌十分,季徽抽出纸巾擦拭西装外套下的衬衫。
注意到这边动静,闻则络停下和殷奉傅承越的交谈,转头看见季徽一脸难受地折腾着自己。
闻则络:“别擦了,上衣湿透了。”
酒水渗透到胸膛的皮肤,再擦拭下去也没有用,季徽放下纸巾。
他看向傅承越:“傅少,麻烦你叫人带我去换衣服。”
话落,闻则络眼底生出几分兴趣盎然,朝任嘲讽地看向季徽,殷奉面无表情,其他人神情各异,显然知晓傅承越对季徽的厌恶。
但傅承越还未开口,刚刚把酒水倒在季徽身上的服务员歉意开口:“我知道换衣间在哪儿,我带您去吧,把您的衣服弄脏了,不知道这套衣服多少钱,我会赔的。”
再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季徽身体一顿,总觉得有些熟悉,他抬眸望去,当看见那张清秀白净,楚楚可怜如小白花的脸时,神色冷下来。
但包厢光线昏暗,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见客人看向自己,服务员更加愧疚地低着头。
季徽没有说话,一人站起来呵斥服务员:“你拿什么赔,知道季哥这套衣服多少钱吗,你在这儿干十年都买不起。”
服务员快急哭了,泪水浮上眼眶,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将他的腰掐的细细的,越发的我见犹怜。
警告地扫了那出声的人一眼,季徽对服务员道:“没你的事,你走吧。”
季徽神情淡淡,语气冷冷,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可他这堪称宽容大量的表现,让包厢一群男男女女惊愕。
这还是那位锱铢必较,步步紧逼的季小少爷嘛!
从前遇到这种情况,季徽不开口狠狠骂服务员一顿,是不会放对方走的。
傅承越冷冷看着,闻则络唇边笑意不变,朝任则在想,对方想要耍什么花招,为了讨好傅承越,开始装善良了?
服务员听到季徽的话后,失神地愣在原地:“是我的错,我应该承担责任,您把衣服换下来后,我会赔的。”
对方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季徽越发的不耐烦。
前世他虽然咎由自取,但自身一大半悲剧都和对方有关——海市豪门苏家丢失多年的真少爷苏时愿。
如今看见对方,如果不是顾忌着他次次和苏时愿作对都没有好下场,季徽早就让人把对方赶出去了。
季徽语气厌烦,冷声:“出去!”
季小少爷发怒从来都是暴烈如火,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如今却控制着脾气让人滚出去,其他人很是意外。
也有不长眼的人开口:“这多大点事啊,季少大人有大量,何必和一个服务员计较,瞧瞧人家都快被你吓哭了。”
听到有人在火上浇油,季徽抬头望去,对方一头红发,左耳打了六个耳钉,说话时下唇的银环不停抖动,但季徽脑海里没有这一号人,说明对方的家世并不出挑。
重生后季徽忍受殷奉西人,是因为不够强大,得罪不起他们,忍苏时愿是尝过和对方作对的后果,至于其他人……
季徽唇角微挑,对红发男冷笑:“眼睛瞎了就滚出去别碍人眼。”
豁!
季小少爷骂人,其他人不觉得意外,相反,他们觉得这才对味了。
还有人悄声:“看别人针锋相对没意思,只会阴阳怪气的,季小少爷一言不合就开骂开干,我站在旁边看着就爽。”
在众人面前,被自己看不起的季徽骂,红发男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他梗着脖子气恼道:“难道我说错了?你一个大少爷,身上那套衣服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一个服务员为难。”
季徽起身。
出乎意料的动作,令闻则络挑了挑眉,朝任则在一旁抱着双臂,两人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殷奉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半垂眼帘,好似对眼前闹剧并不感兴趣。
季徽抬腿,一步一步朝着红发男走近,在众人不解,或看好戏或紧张的目光下,他在红发男身前不远处停下。
“你说得对。”季徽开口。
他掀起眼皮,淡淡道:“我不该为难他。”
红发男先是神色一怔,没有想到季徽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见他微转眼眸看向别的地方,以为季徽不敢和自己起冲突,迎着傅少等人的目光和其他人的注视,红发男心中一片激动。
看,季徽失去傅少的保护后,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嚣张了!
他不能轻易放过季徽,得好好再教训教训对方。
红发男立在原地,神情愈发激动,脑海里畅想着自己踩下季徽后,得到傅少另眼相看的场景。
忽然,一股冰凉从头上流下脖颈。
季徽收回手臂,把酒杯放到一边的空桌上,看着对面顶着满头香槟的红发男,他半掀眼皮,语气含着嘲讽:“我不为难他为难你,满意了吗?”
顶着满头酒水,红发男抬首,死死地瞪着神色如常,宛若无事发生的季徽,咬牙切齿:“季徽!”
季徽根本不怕他。
忽略红发男的愤怒,季徽转头对傅承越道:“傅少,请你派人带我去换衣服。”
身上的湿凉让季徽非常不舒服。
盯着眼前的人,红发男抬手想要教训对方,忽的身体一僵,傅承越目光淡淡地扫过来。
叫来一位服务员,傅承越:“带他去换衣服。”
跟着服务员离开包厢,季徽特意与红发男擦身而过,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收回目光,季徽一边走一边冷笑,某些人觉得他招惹傅承越厌恶后,就开始失势,随便一个人就能欺辱他了。
事实上大家都是体面人,没过一两个月,真正确定傅承越讨厌他,谁也不会率先动手,更不会有人蠢到在傅家为小儿子举行的成年礼上搞事。
红发男急于融入圈子,想向傅承越表明衷心,所以不顾场合为难他。
但谁敢破坏今天的成年礼,傅承越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见季徽走后,闻少殷少傅少三人继续交谈,红发男不敢迁怒傅少,去找刚刚一起玩牌的朝任。
“朝少,你刚才看着的,我是出于一片好心觉得服务员可怜,劝季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过服务员,没想到对方不领情就算了,还让我下不来台。”
红发男进行言语加工,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季徽身上,认准朝任讨厌对方,会偏帮自己。
谁知,向来厌恶季徽的朝任,收回落在包厢门的目光,侧眸扫了他一眼:“你多什么嘴,和他吵架显得你。”
说完,朝任也不打牌,往闻则络三人走去,留下红发男愣在原地。
而苏时愿,从头到尾,傅承越西人的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低着头被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