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必须得亲眼看看

2025-08-18 2403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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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必须得亲眼看看

天刚蒙蒙亮,峡口村的草垛上还结着层雪霜,像撒了把碎盐。

梁金涛蹲在收购站的简易木棚下,正把废铁、塑料瓶等物分门别类地装进麻袋。

最近收的废品堆了半院子,他准备趁这两天天气晴朗雇车送到北川湾乡收购站。

承包药酒厂、定做小酒瓶、去省城赠酒这一连串事下来,手里的钱都投进了酒厂,买小四轮的计划只能往后挪了。

“哗啦 ——”

麻袋摩擦的声响里,突然掺进棉鞋踩雪的 “咯吱” 声。

梁金涛扭头,就见老父亲梁福海背着双手站在收购站门口,军大衣的领口沾着霜,像落了圈白胡子。

老人没像往常那样问 “啥时候卖废品”,进来后只是蹲在木棚门槛上,掏出旱烟袋在冻硬的地上磕了磕。

烟锅子里的烟灰簌簌落在雪上,半天没开腔。

“爸,冻手不?”

梁金涛直起腰,从怀里掏出块烤洋芋——是赵秀芬早上塞给他的,还带着体温。

他把洋芋塞到父亲手里,就开始生火。

梁福海咬了口洋芋,淀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才慢悠悠开口:“那柳河乡的酒厂,你到底投了多少?”

他没看儿子,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复兴渠,渠水结着薄冰,映出灰蒙蒙的天,“我听你六爸说,张振铭跟他唠嗑时说,光买那些小瓶子就花了不少;前几天你们去省城,带去的药酒一瓶没剩,全送了人?”

梁金涛心里一暖。

老父亲这辈子话少,可家里谁的事都装在心上。

该出手时绝不含糊。

他用袖子擦了擦沾着铁锈的手,指尖在麻袋上蹭了蹭:“没多少,都是该花的。瓶子是长远的本钱,送酒是为了让省城人知道咱的‘柳河劲酒’。

邹师傅说了,赶在年前能正式生产的话,光一个正月就能回本。”

“邹师傅还没去呢。” 梁福海突然抬头,眼里的红血丝看得真切——准是昨晚没睡好。

他往儿子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执拗,“我昨天去四金龙乡供销社,找你老丈人说了会话。

他也在为你的事揪心,没瞒我,说那酒厂荒了快大半年,发酵罐上都长霉了,墙角堆的药材能闻见霉味。

金涛,那钱是你盖房子剩下的,还有收废品、倒腾药材一分一厘攒下的,真要是扔进去打了水漂……”

话没说完,却像块冷硬的土块,砸得梁金涛心口发沉。

他知道父亲不是不信他,是怕他摔得太疼。

就像小时候他非要学凫水,父亲嘴上骂 “小心淹死你”,却脱了衣服跟着下了水,眼睛一直盯着抓着塑料桶兴奋不已的小儿子。

“爸,要不你去看看?”

梁金涛提议说道。

梁福海捏着没吃完的洋芋,指尖在粗糙的皮上划着圈:“去看看也行。我不放心你把钱投在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往收购站里瞅,“这站里没人盯着能行?天气冷了,过来交废品的反而多起来了。

虽然不比药材能挣钱,但好歹只要门开着,每天多少有个进项,能给你贴补一些。”

“有韦小强呢,这家伙半年时间也锻炼出来了。”

梁金涛笑说道。

梁福海摇头说道:“让他过来看着也行。

另外,让你八爸也盯着点,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梁金涛笑说道:“爸,要去就都过去看看,让我六爸六妈还有八爸他们都看看我承办的药酒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父子俩正说着话就看见又有人来了。

梁金涛抬声说道:“韦小强!正好你来,跟你说件事!”

韦小强边吃边快步走过来,问候了一声姨夫,一屁股坐到一捆废纸上面问道:“哥,咋了?”

“我明儿要带几位老人去柳河乡酒厂,收购站你盯着。” 梁金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拿不准的药材,先记着账,等我回来再看。”

韦小强一听是这事,立刻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吧哥!我把账本都理清楚了,保证错不了。”

正说着,六爸梁福圭扛着扫帚过来了。

他每天早上都来收购站帮忙扫院子。

“你们爷俩蹲这儿唠啥?” 他把扫帚往墙根一靠,拍了拍身上的雪,“我刚听韦小强说要去酒厂?带上我!我倒要看看,能让金涛把盖房钱投进去的地方,到底长啥样。”

八爸梁福朝也背着蓝布包来了,包里的算盘珠子 “哗啦” 响。

“我也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我得算算账,投入多少,啥时候能回本,心里得有个数。”

赵秀芬抱着小五九来送早饭时,正好听见这话。

她把装着油饼的篮子往木桌上一放,笑着说:“爸,六爸,八爸,要去就明儿去,让金涛找辆面包车。”

“我也去!” 六妈廖凤英从门口探进头,手里还攥着给小五九做的虎头鞋鞋底,“我倒要看看那酒厂的灶房能不能烧火,别让金涛吃冷饭。”

可临到傍晚,六妈却变了卦。

她抱着小五九坐在炕沿上,摸了摸孩子冻得红扑扑的脸蛋:“我不去了。小虎和小丫刚退烧,离不开人;小五九也小,经不起车颠。

秀芬,你跟他们去,到了那边帮着看看,要是灶房能开火,就给老人们做顿热乎饭。”

赵秀芬给孩子裹紧小被子:“六妈放心,明天去的时候我带上热水壶,一路上至少有热水喝。”

第二天一早,面包车准时停在峡口村口。

王师傅正给车胎打气,见人来了就笑:“这阵仗,是去走亲戚?”

梁金涛往车座上垫了层麦草:“比走亲戚重要——带家里人看我的新营生。”

老父亲梁福海穿着军大衣,袖口别着块蓝布帕子;六爸揣着个搪瓷缸,说是 “到了酒厂渴了能喝水”;八爸的蓝布包拉链拉得严严实实,里面除了算盘,还有他连夜画的 “成本核算表”;大哥梁河涛和二哥一人扛着一把铁锨一人提着一把洋镐,说是 “万一路上车陷进沟里,能挖泥”。

赵秀芬提着两个热水瓶,瓶身还包裹着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