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不能被人卡住脖子

2025-08-18 2481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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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不能被人卡住脖子

邱富海盯着账本上的采购价:“你看这单价,12 月的肉苁蓉比 10 月贵了两毛,量少了,钱却没少花。”

他抬头看向副厂长,“这药材是从哪家买的?”

副厂长的脸有点白,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不敢确定地说道:“好像是…… 是孙乡长介绍的供货商。”

“孙乡长?”

“孙乡长又是哪位?”

梁金涛跟邱富海非常有默契,就像合作多年的好搭档,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么一问,也让副厂长意识到,他俩还不知道前任厂长姓甚名谁,离开药酒厂之后高升到何处去了。

“就是李乡长的前任,当时也是以副乡长的身份兼任。”

副厂长不情不愿地低声说道。

梁金涛合上账本,心里的底更足了。

他把账本放回木架:“多谢了,我们看完了。”

他往门口走,又回头补充道,“这账我们没跟别人说,你放心。”

出了档案室,副厂长像送瘟神似的把他们送到门口。

夏利车驶离酒厂时,梁金涛回头望了眼——办公楼的窗户里,副厂长正对着电话说着什么,手指在桌上敲得飞快。

“这账本就是铁证。” 邱富海发动汽车,“孙乡长要是再敢提卖药材,咱就把这用量递减的记录甩给他看。”

梁金涛望着窗外掠过的黄河滩,红黏土在夕阳下泛着光。

不管副厂长会不会把查账的事告诉孙乡长,他都不怕。

手里有了账本,心里就有了底,就像盖房时打牢的地基,任谁也动摇不了。

“邱哥,这次我就不去看我姐跟两个孩子了,” 梁金涛有些抱歉地看着邱富海说道,“麻烦你直接把我送到汽车站,等拿到孙乡长的药材后,我就去找邹师傅,让他按100斤的量试酿。

然后再让他用药酒厂的配方酿100斤,我倒要看看,从孙乡长手里买来的药材配出来的酒,跟现有的方子配出来的酒,差距到底有多大。”

夏利车在土路上加速,车窗外的白杨树往后退,像串被甩在身后的顾虑。

梁金涛知道,孙乡长这关,他算是迈过去了大半。

隔日天还没亮,梁金涛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棉袄外面套了件旧军大衣,围巾绕着脖子缠了两圈,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推着二哥梁金水借来的摩托车站在院门口,车把上的护手被冻得冰凉,排气管上还结着层薄霜。

“路上慢点,别着急。” 赵秀芬往他兜里塞了个热水袋,指尖碰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拿到药材就赶紧回来,我给你留着早饭。”

梁金涛跨上摩托车,引擎 “突突” 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黄河边的晨雾还没散,路面湿滑得很,他把车速压得很慢,车头的灯在雾里晕开一团昏黄的光。

路过收购点时,八爸已经在清扫院子里的薄雪了,扫帚在晨光里上下晃动,像根会说话的标杆。

赶到糜子滩乡时,日头才爬上山头一筷子长。

梁金涛按孙乡长在电话里说的地址找去——乡供销社后面的小院,院墙爬满干枯的牵牛花藤。

门口堆着一麻袋药材,麻袋上的 “肉苁蓉”“枸杞”字样被露水浸得发暗。

“梁老板来得挺早。” 孙乡长从院里走出来,穿着件黑色皮夹克,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药材都给你备齐了,按你说的,够酿 100 斤酒。”

梁金涛接过帆布包,沉甸甸的压得手腕发酸。

他拉开拉链瞅了瞅——肉苁蓉品相上乘,枸杞带着点潮,看着倒像正经货。

“多少钱?”

孙乡长掏出个小本子,撕下一页递过去说道:“总共 160 块。”

梁金涛接过来扫了一眼,没吭声,从棉袄内兜掏出钱,一张张数给孙乡长。

钱票在寒风里发颤,像他此刻的心情。

县公司有邱富海,另外还有触角已经伸到省外的张振铭,哪种药材收购价、批发价、销售价什么价位,他心里清楚的很。

这一趟孙乡长至少赚了八十块。

“合作愉快。” 孙乡长把钱揣进兜里,笑得眼角堆起褶子,“以后缺药材就找我,保证比你自己买的便宜。”

梁金涛没接话,跨上摩托车就往回走。

麻袋被绑在车后座,颠簸时发出 “哗啦” 的响,像在提醒他——这八十块不是普通的差价,是孙乡长攥在手里的把柄。

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梁金涛望着右手边黄河水,突然想通了。

孙乡长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高价,就是吃准了他没有真配方。

只要配方的比例捏在别人手里,药酒厂就永远直不起腰,就像这黄河水,看着奔涌,其实总被河道牵着走。

路过北川湾收购站时,他拐进去直接把摩托车停在张振铭的办公室门口。

张股长应该还在睡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不等梁金涛敲门,就披着绿色的军用棉大衣拉开了房门。

注意到绑在摩托车后座的麻袋后,眼里闪过丝惊讶:“这就买回来了?”

“嗯。” 梁金涛拍了拍麻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张哥,得麻烦你想办法把这些药材给邹师傅送过去。” 他往另外一间宿舍瞥了眼,“那位回来了吗?”

“还得几天呢。” 张振铭帮着梁金涛把麻袋抬进宿舍,拧开电加热器,“送药材的事你放心,保证中午前送到你那位首席酿酒师的手里。”

炉火开始跳跃,不大的宿舍里面很快就暖和起来。

俩人围坐在炉子跟前,喝着茶吃着烤的半焦的馍馍。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条形的光带,像条铺展开的路。

“涛弟,签承包合同只是第一步,要让药酒厂真正活起来,必须拿到真配方——不光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以后能堂堂正正地酿酒,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从北川湾收购站出来好一会儿了,张振铭的告诫还在耳边回响。

梁金涛把车速提了提,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在给他鼓劲。

驶过吊桥,到了麻家巷口,他看见赵秀芬正在收购点的院子里干活,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

摩托车刚停稳,被六妈裹的只露出一张小脸蛋的小五九认出是爸爸,嘴里 “咿呀” 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