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长辈们都在帮衬
“六爸,八爸,你们别争。” 梁金涛赶紧劝,“盖房不是小事,得选个合适的地方。”
六爸却梗着脖子:“我那院子就合适!
我跟你六妈商量过,等老了,能有间不漏雨的房就行,啥排场不排场的。”
八爸也跟着说:“我那房真该拆了,前阵子下大雨,墙根都渗了水。
你盖房,也算帮我翻新了,我还得谢你呢。”
旁边挑药材的韦小强忍不住笑:“六表叔爸、八表叔爸,你们这是抢着让我哥拆你们的窝啊!!”
六爸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懂啥?这是帮金涛!”
梁金涛看着八爸。
六爸的院子他去过很多次,七间土坯房虽说旧点,但就像八爸刚才说的,去年新上的房泥,加上老两口爱惜,再住上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相比较而言,八爸的居住条件就太寒酸了。
别人问起来,总说 “能住”,却总在下雨天往墙根堆麦秸秆挡水。
又因为是两个挨着的院子,一个之前收购站搬过来之前,就是荒草园子。
“八爸,” 梁金涛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就在你院子李盖吧。
你院子大,盖完套房,还能留块地方种菜,六妈也能来种种菜解闷。”
八爸眼睛一亮,刚要高兴地点头,又觉得不妥。
看向六哥梁福圭说道:“六哥……这是金涛定的,你没啥意见吧?”
“算他小子有眼光!” 六爸突然笑了,拍了拍八爸的肩膀,“你的院子确实比我的大,金涛要盖什么套房,地方小了肯定不行。
就这么定了!”
他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失落。
总觉得在盖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自己没有帮到侄儿梁金涛。
八爸攥着烟袋的手紧了紧,突然起身:“我这就收拾!把房里的旧箱子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挪出来,别耽误你盖房。”
“八爸,不急。” 梁金涛拉住他,鼻头突然一酸,眼眶发热,“您这房子住了半辈子,咋能说拆就拆?
等我找好匠人,算好日子再拆不迟。”
他看着八爸鬓角的白发,突然想给老人磕个响头。
论亲疏,三爸梁家旺肯定要比眼前这老哥俩亲,可是在自己盖房子这件事,六爸跟八爸那可是掏心掏肺对自己好。
八爸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粗糙却暖和:“傻孩子,房子旧了就该换新的。你盖起新房,我住着才舒心。”
他转身往院外走,脚步像是也变得年轻了。
六爸看着八爸的背影,哼了一声:“看他急的,好像晚一天拆房就亏了似的。”
话虽这么说,却往梁金涛手里塞了个梨子:“吃了,接着干活。下午我去给你打听打听,看谁家有闲置的木料,盖房能用上。”
梁金涛捏着手里的梨子,梨皮上还带着八爸的体温。
秋风从八爸家院墙外的槐树梢上吹落,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眼里的热意。
他望着八爸侍弄菜园子的背影,心里突然敞亮了——盖房的地方定了,长辈们都在帮衬,三爸的条件再苛刻,也挡不住这股子暖人心的劲儿。
韦小强递过来一把药材:“涛哥,该挑柴胡了。”
梁金涛接过,指尖触到干燥的药材,心里踏实得很。
夕阳西下时,收购站的药材已经装袋摞好。
梁金涛叫上八爸去家里吃饭的时候,看见自家的烟囱冒出了烟,袅袅地飘向天空,像根看不见的线,把他和这院子、这村子,紧紧拴在了一起。
他知道,等新房盖起来,老父亲跟八爸六爸坐在客厅里晒太阳,六妈和秀芬抱着孩子在院里玩,这日子定会像这九月的秋阳,暖烘烘、亮堂堂的。
九月底的秋阳把峡口村晒得暖洋洋的。
院子里的老榆树落了满地金黄的叶子,风一吹就打着旋儿滚到墙角。
梁金涛把儿子哄睡着,跟秀芬说了一声,准备去收购站。
才出远门,就看见土路上来了两辆自行车,车后座的帆布包上印着 “土地所” 三个蓝字。
车铃声 “叮铃铃” 地穿过巷道,在眼前停下了。?
“是梁金涛家不?”
稍年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深蓝色的干部服袖口卷着,露出晒得黝黑的胳膊。
他身后跟着个年轻小伙,手里攥着牛皮笔记本,笔尖还沾着点蓝墨水。?
梁金涛赶紧迎上去:“是我,两位同志快进屋坐。”
他往院子里让,眼角瞥见秀芬用小杯子裹着熟睡的小五九从堂屋里出来了。
“哦,娃娃才睡着啊。就在院子里说吧。”
稍年长的男人示意赵秀芬把孩子抱进屋,说道。
年轻小伙站在稍年长的男人旁边,翻开笔记本就问:“房子是在这个房场复起吗?”
他的声音带着刚参加工作的生硬,目光在梁金涛家的土坯房上扫了一圈,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黄土。?
“不是,是另一个院子。”
梁金涛递过哈德门烟,烟盒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年轻小伙往后退了半步:“不会抽。”
他笔尖顿在纸上,问道“那个房子也是你的名儿?”?
“是我八爸的。
距离我这也不太远,一会儿我领你们过去。”
梁金涛给解释道。
“那可不行。” 年轻小伙皱起眉,笔记本上的字迹歪了一下,“按规定,得是本人名下的宅基地才能翻新。”?
“小周,你听我说。”
稍年长的孙姓干部突然开口。
他接过梁金涛递的烟,指尖在烟盒上敲了敲,“以他八爸的名义申请,不就行了?
先去看看房子。”
他朝梁金涛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路上的尘土。?
三人出了院门。
土管所的两位干部推着自行车,梁金涛走在姓孙的干部旁边,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
远远的就看见八爸梁福朝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梁金涛挠了挠头发,朝看过来的八爸扬了扬下巴。
八爸梁福朝赶紧咳嗽两声,把烟袋往身后藏了藏,破棉袄的袖子磨出了毛边
那是他听六嫂的叮嘱特意穿上的,说这样显得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