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妻子跟孩子睡熟以后。林有福拿着铁锹又将那一坛子“袁大头”给刨了出来。
就着手电筒的微光,他一枚一枚清点着银元的数量和种类。
听着金属碰撞发出的声响,林有福的干劲更足。一想到自己马上成了“万元户”,他兴奋的跟打了鸡血。
“万元户”这个前世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号,往后就要粘在他的身上了!
“他娘的……咱也当一回有钱人!”
林有福花了半晚上,将所有的银元都过了一遍。总共一千一百零六枚,他又从里面找出了两枚“签字版”的袁大头,十一枚民国九年“精发版”的袁大头。
“天老爷呀……这下真发财了!光这些银元卖了得有十多万元啊,都能在首都买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了,他真成了暴发户!”
林有福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要不是大晚上怕被人当成鬼,他没准能狂笑三声,不……是三百声,发泄一下快要爆炸的情绪。
天上掉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搁谁谁不兴奋?
林有福将两种稀有的袁大头用一块手帕给包起来,放到靠近心脏的衣服口袋里,系上了纽扣。
“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他又数了二百枚普通的袁大头装进一个布袋里,这己经足足有十来斤重了,带在身上够显眼的了。
剩下的那九百多枚,他又小心的给埋了起来。这五十多斤的银元,要是都拿走,叮铃咣啷的没出村口,就被人给发现了。
他不想冒这个险,闷声发大财不是没道理。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暴富了,还不晓得会有多少人盯上自己,出门还得请俩保镖,要不然脑袋开瓢是迟早的事。
毕竟,仇富心理哪个年代都有,没人乐意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除非那人是“圣人”转世,或“弥勒佛”下凡!
亲哥亲弟都能把人逼死,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旁人!
藏好了钱袋子,林有福才安安心心的去睡觉。
听着妻女均匀的呼吸声,他现在感觉幸福极了。
有妻有女又有钱,人生值了!
他往后不用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拼命当牛马,只要把九个女儿养大,教育成才,剩下的就是享受人生,跟老伴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闲了钓钓鱼,下下棋,跳跳舞。他不贪心,只求一家人平安喜乐,无病无灾,就心满意足。
“哎……这样人生就得偿所愿了!”
林有福连自己的老年生活都规划好了!
数了一晚上的银元,他困意全无,怎么也睡不着。
犹豫要不要把挖到“袁大头”的事告诉妻子,孩子还小,他就这么一个知心的人。
俗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世上最亲的人莫过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妻子。父母兄弟姊妹血缘再亲,也抵不过三餐一日,同眠共枕。
兄弟姊妹有自己的小家,父母又不止他一个儿子,做不到一条心。只有身边这个熟睡的妻子才是他的知心人!
想到这里,林有福心里又泛起了一丝愧疚。他上一世没能尽到做丈夫和当父亲的责任,妻子的难产早亡,女儿们吃苦遭罪,他难辞其咎。
“这一世,他要雄起来,谁也别想欺负她们。就算女儿是赔钱货,他也赔的起!”
林有福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保守秘密。等他把银元卖了换成钱,再跟妻子坦白。
到那时,首接拿半袋子人民币把她砸晕!
林有福美滋滋的进入了梦乡。
……
马三明有了“签字版”袁大头的踪迹,自然不愿错过这次收藏的机会。他手里的现钱不够,跟林有福约定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不能食言。
不然,林有福转手将银元卖给别人,那他的肠子就悔青了。
马三明想将古玩店值钱的东西卖掉,换一些钱周转一下。
他挑了店里的镇店之宝,一枚羊脂玉扳指,这是他爹被打倒之前藏起来的,后来平反了才敢拿出来,传给了马三明。
相比“签字版”的袁大头,这枚玉扳指要值钱的多。但马三明眼里,任何宝物都比不了稀有的袁大头。
“那可是他父亲的命呀!”
作为儿子,他一定要完成老父亲的心愿,这也是他的执念。
马三明将玉扳指卖给了省城的同行,拿了十五万的现钱。
三天时间,他刚好从省城赶一个来回,一路上胆都快被吓破了。
这个年代的小偷无所不能,只要是能偷的都偷。火车站跟长途汽车站,堪称“重灾区”。
买票时背后有人划包,排队时行李瞬间消失,小偷用刀片割开衣服口袋偷钱,那是家常便饭,吓得许多乘客习惯用缝在内衣里的暗袋装钱。
马三明不愧是老江湖,他去的时候将羊脂玉扳指塞进了一床破棉被里,用麻绳捆扎好,身上穿了一套补丁叠补丁的衣服,将自己打扮的像个要饭的。
回来的时候,照葫芦画瓢,将十五万现金也塞进了破棉被里,一路上安安稳稳的睡了回来。
反倒回到了古玩店,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钱要是丢了,或者被偷了,他的半条命也就没了。
钱丢了可以再挣,要是错过了那几枚袁大头,他得后悔一辈子。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执念,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马三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几枚袁大头要折磨他们马家两辈人。他还心甘情愿,为了得到小小的银元,不惜倾家荡产!
“这得多可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