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南山别墅。
江迟握着手机站在露台上,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略显犹豫的眉眼。
拇指在季淮的号码上方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这都两天了,也没见季淮回来。
每次想要离开,管家都会极力挽留。可是自己再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发个消息给季淮吧。
江迟正点开聊天界面。
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一条柔软的羊绒毯轻轻裹住了他。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夜露般的清冽,“都有底气在露台吹冷风了。”
江迟猛地转身,手机“啪”地掉在藤椅上。
“你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语气太急切,活像个盼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江迟耳根发烫,慌忙弯腰去捡手机,却听见一声低笑。
季淮就站在月光与灯火的交界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松松散开。他眼底含着笑,像是揉碎了整片南城的星光。
他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样……
“嗯,我回来了。”季淮笑了笑,嗓音里透着几分亲昵。
江迟怔在原地。
他这是怎么了?
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可眼底又被什么情绪沉沉压着。
“你……”江迟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夜风掀起毯子一角,季淮忽然伸手替他拢紧,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颈侧。
“别着凉。”季淮说着,目光却落在江迟身后的手机上,“刚才,是想给我发消息?”
江迟心跳漏了半拍。
他该怎么说?
难道要承认自己确实在犹豫要不要联系他?
“我、我只是……”
季淮忽然向前一步。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下次。”季淮低头看他,声音轻得像是叹息,“首接打电话。”
夜风裹挟着花园里晚香玉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轻轻浮动。
季淮站得很近,近到江迟能看清他衬衫领口微湿的痕迹。
像是刚解了领带,又像是匆匆赶路时沁出的薄汗。
“几天不见。”季淮伸手拂去落在江迟肩头的花瓣,指尖在羊绒毯上停顿半秒,“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江迟几乎要错觉他们之间本就该这样亲近。
像经年的老友,又像……某种更亲密的关系。
“早就恢复了。”江迟攥紧毯子边缘,羊毛纤维刺得掌心发痒。他本该顺势道别,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逞强,“现在能一口气做五十个俯卧撑。”
季淮忽然低笑出声。
他斜倚在栏杆上,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嗯。”他目光细细描摹过江迟的眉眼,“脸色红润,不像在骗人。”
江迟耳尖一热。
他慌忙转身假装看夜景,眼角余光里季淮始终注视着自己。
那种专注的、带着温度的眼神,让他喉咙发紧。
“下个月……”江迟深吸一口气,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就要首演。我既然痊愈,总不好意思再继续叨扰下去。”
眼角余光里,季淮眼底的笑意像退潮般缓缓消散。
江迟转头看了一眼,所有准备好的说辞突然溃不成军。
他就说不下去了。
他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闷得发疼。
多可笑,他能在万人舞台上从容起舞,此刻却连一句道别都说得支离破碎。
江迟仓皇的移开视线。
他不能看季淮。以免自己更加后悔!
我想留下来。
可是我没有理由啊!
我没有理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