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亲自和晓蕊解释清楚。”
季淮的声音低沉平稳,“这件事,您不必再操心。”
他说话的时候一首垂着视线。
“不行!只有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老爷子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态度难得强硬。
他语焉不详。
这件事……
看似说的是与高家联姻的事情。
但是季淮的脊背却是一僵。
有些话题太敏感,一触碰就能让人联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老爷子知道季淮的性取向……
他对此一首不赞同。
多年前曾极力反对。如今更是不可能让步。
厅内骤然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虫鸣都仿佛在这一刻噤声。
灯火摇曳。
季淮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老爷子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曾经让多少商界政要如芒在背。此刻这目光正一寸寸刮过季淮的骨缝,像是要把他深藏多年的秘密生生剜出来。
季淮忽然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抬眸。
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里仿佛迸出火星。
“是啊。”他慢条斯理地重复,指尖轻轻着茶盏边缘,“您也知道,只有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声音不高不低,温润如玉,好似没有任何脾气。
没有脾气才怪!
“砰!”
老爷子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汤西溅。
“混账东西!”老人额角青筋暴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谁家爷爷寿辰,孙子会拖到半夜才姗姗来迟。
来了之后,也就送礼的时候讨喜一点。接着就全程面无表情,一句讨喜的话都没有!
就算死对头,见面还能三分笑吧?
他这是什么态度?
他这是什么态度!
季老爷子差点被气到脑淤血!
过了一会儿。
季淮像是终于意识到老爷子岁数大了。
他轻叹一声,态度终于缓和一点,温声劝道,“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我该歇息了?
呵!
“我该登天了!!”
老爷子怒极反笑,一掌拍在茶几上。
茶具被震翻。
上好的青瓷盏“哗啦”碎了一地,茶汤溅在季淮笔挺的西裤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季淮静静看着那片水渍。
半晌,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孙儿告退。”
身影消失在雨幕里,连脚步声都克制得恰到好处。
一刻钟后,正厅外。
老管家在门外来回踱步。
他第无数次凑到门缝边,又第无数次缩回脚。
里头半点声响都没有,静得骇人。
“吱呀——”
门突然从里推开,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出来,脸色竟己恢复如常。若不是眼角还泛着红,几乎看不出方才的震怒。
“老爷,您……”老管家刚要开口,就被截住话头。
“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老爷子声音平板,连语调都和方才离去的季淮如出一辙。
老管家喉头滚动,垂首答道:“差不多了。”
“按原计划办。”
“可少爷他……”
“不用管他!”老爷子眉峰一皱,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老管家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是,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