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喜欢男人。
这是他最隐秘的心事!
这个秘密像一粒深埋的种子,在无数个深夜里悄然生根。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也就这样了。
这世界上有将近七十八亿人,而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概率,是 0.00000128%。
七十八亿分之一。
几乎接近于零的概率。
在这近乎于零的偶然里,还要再乘上一个更渺茫的条件。
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恰好是你喜欢的。
这己经不是概率能计算的事。
如果有幸能发生,除了缘分,季淮想不出别的更贴切的词语。
可缘分本身就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玄之又玄。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幸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首到遇见江迟。
他像是从概率的裂缝里跌落的奇迹。
发梢的弧度、眼尾的弧度、呼吸的节奏,全都严丝合缝地嵌进季淮心跳的间隙里。
季淮不得不承认。
从最初见面时,他就被江迟默默吸引着。
而此刻,他们贴的这么近。
几乎触手可及!
江迟每靠近一分,他血管里的多巴胺浓度就飙升一个数量级。
这己经超出数学能计算的范畴。
某种情绪呼之欲出,己经浓烈到季淮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江迟的目光如暗夜中炸裂的烟火,炽烈而危险。
他整个人都陷在舞蹈的情绪里,每个动作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那些舞步时而热烈如火,时而含蓄如诗,矛盾却又完美地纠缠在一起。
热烈与克制,张扬与隐忍。
季淮不知道,这两种完全不搭边的情绪是怎么被他揉捏在一起的。
刚才喝下的酒,在这时候燃烧起来。
灼热的温度从胸口蔓延至指尖。
季淮呼吸微滞。
久违的醉意裹挟着燥热席卷而来,像是蛰伏多年的火山突然苏醒。
而江迟偏要火上浇油。
他猝不及防地逼近半步,灼热又潮湿的气息瞬间将季淮包围。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呼吸声,近到季淮能数清江迟睫毛投下的阴影。
呼吸不可抑制的粗重起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己经突破了安全界限。
江迟微垂的额发随着动作轻晃,发梢几乎要擦过他的眼睫,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们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那双惯常含笑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有人将漫天星河碾碎,尽数倾注其中。
季淮恍惚间想起儿时见过的夜光藻。
在深海最黑暗的角落,反而会绽放出最蛊惑人心的幽蓝荧光。
“来。”
江迟的指腹碾过他汗湿的掌心,嗓音比平时低哑三分。话音未落便带着他旋身,舞步利落得近乎霸道。
季淮脚下不稳,掌心仓皇抵住对方腰际。
薄衫下肌理分明,随着呼吸起伏的线条烫得他指尖发麻。
太近了。
江迟的喉结近在咫尺,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汗珠顺着颈线滑落,没入锁骨凹陷处。
季淮像是被蛊惑般又贴近半分,鼻尖几乎蹭到那片泛着水光的肌肤。
“跟着感觉走。”江迟的声音响在耳边。
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江迟滚烫的掌心几乎要烙进季淮的血肉里。
炽热的吐息拂过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跟着我。”
他说:
跟着感觉走,跟着我。
这是江迟少有的强势,字字如灼铁烙进季淮的耳膜里,裹挟着令人战栗的蛊惑力。
这一片安静到针落可闻。
江迟的呼吸扫过季淮的下颌,像被火灼过的羽毛,烫而轻痒,激起一片隐秘的战栗。
季淮喉结微动,眸光一敛,低低应了声:“……好。”
尾音未散,江迟的手掌己经紧紧贴了上来。
指尖微凉,掌心却带着舞蹈后的潮热。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像是盛夏夜的骤雨,又湿又烫,猝不及防地浸透季淮的每一寸神经。
季淮的呼吸骤然凝滞。
心脏像是被深海藻类缠住,在胸腔里缓慢绞紧。
越是挣扎,越陷得深。
“现在,开始。”
江迟的声线沉得像浸了墨,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
他的指尖温柔地描摹过季淮的指骨。
那触感太过矛盾,既像安抚,又像是某种隐秘的试探。
下一秒,他微微用力,将人半揽进怀里,带着他迈开舞步。
他们的距离暧昧至极。
不近,也不远。
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上凝结的汗珠。
远到足够看清彼此眼底汹涌的暗潮。
季淮的呼吸渐渐失了章法,脚步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随着江迟的节奏沉浮。
他忽然意识到,同样的舞步,在江迟的掌控下,竟能演绎出截然不同的意蕴!
不是技巧的较量,而是心跳的共振。
江迟眼尾洇着薄红,明明滴酒未沾,却似醉了一般。
琥珀色的瞳孔里跳动着灼人的光,将季淮的影子一寸寸烙进去。
酒香在衣袂间流转,他的每个转身都带着微醺的力道,仿佛要把人揉碎在这支舞里。
江迟的目光渐渐失焦,像是穿过季淮的轮廓,落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
电影里,这支舞跳完,就是永别。
他曾经觉得,那种痛太遥远,远到像别人的故事。
可此刻,季淮就在他眼前。
呼吸灼着他的皮肤,指尖的温度几乎要烙进血肉里。
那么近,近到能数清他睫毛的颤动。
江迟忽然懂了:
最锋利的刀,不是失去后的空洞。
而是拥有时的清醒。
你看着他,触碰他……
却在每一个呼吸里,都能听见倒计时的声音。
这个人,终究是要离他远去。永远的离他远去。
江迟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前的季淮便成了他梦里描摹千万遍的模样。
他凭借着舞步的遮掩,把自己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外放了出来。
音乐是精心挑选的。
每个音符都在诉说未竟的爱意。
每段旋律都浸着无法言说的遗憾。
刻骨,却又无奈。
不久于世的恋人,触不可及的悲伤。
这些情绪被深深压抑在心底这么多年,无处诉说……
入戏越深,就陷得就越深。
……
音乐仍在流淌,哀婉的旋律里藏着无法言说的遗憾。
江迟的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他不敢用力,却又舍不得松开。
“季淮……”他低低唤了一声。
声音轻到极致,嗓音却沙哑得不像话。
其实不需要想象。
眼前的人,就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最滚烫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