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戌时。京郊黑石滩。这是一处位于偏僻河湾的废弃码头,远离官道,人迹罕至。乱石嶙峋狰狞地指向漆黑的夜空。茂密的芦苇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呜咽,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乱石,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哗哗声,更添几分荒凉和死寂。浓重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只有几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渔火在远处河面上飘荡。
几艘吃水颇深的乌篷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河湾,船桨破水的声音被风声和浪声完美掩盖。船只如同鬼魅般停靠在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栈桥旁。船上跳下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动作矫健、眼神警惕如鹰隼的汉子。他们落地无声,迅速散开,如同融入夜色的阴影,占据着栈桥两侧和岸边的乱石堆等有利位置,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栈桥尽头,早己等候着另一批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管家模样、眼神精明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焦虑的中年男子,正是阮晚晴通过翠儿联系上的、国公府暗中培养的心腹管事——赵奎。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精悍、但神色间难掩一丝不安的护卫。夜风带着河水的湿冷腥气,吹得他们衣袂翻飞,更添几分萧索。“货呢?”赵奎压低声音问道,目光扫过对方,带着急切和审视。船上为首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打了个手势,并未言语。立刻有人从船舱里抬出几个沉重的木箱,动作麻利地打开箱盖。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黑衣人点燃的火折子光芒,可以看到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制式精良的刀枪箭簇!锋刃在火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旁边还有几口稍小的箱子,盖子掀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黄澄澄的金锭!在火光映照下,散发着而危险的光芒!,“都在这里了。清点一下。”黑衣人首领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砾摩擦。
赵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但更多的是紧张。他连忙上前,凑近火光,仔细查验金锭的成色和数量,手指甚至忍不住在金锭光滑的表面上了一下。就在他低头专注地查看一锭金元宝底部的印记时,异变陡生!,“咻——噗!”
一支带着凄厉尖啸、尾部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火箭,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符猛地划破漆黑的夜空!精准无比地钉在栈桥中央一块腐朽的木板上!瞬间点燃了早己浸透火油的引线!幽蓝色的火焰如同毒蛇般迅速蔓延!,“不好!有埋伏!”赵奎和黑衣人首领同时脸色剧变,失声厉吼!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然而,己经晚了!“杀——!”,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从西面八方骤然炸响!无数火把瞬间被点燃!熊熊火光如同愤怒的巨龙,瞬间撕裂了浓重的夜幕,将整个黑石滩码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只见河岸两侧茂密的芦苇丛中、高耸的乱石堆后,如同鬼魅般涌出密密麻麻的、身着玄色轻甲、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兵!他们眼神冰冷,动作迅捷,如同潮水般将码头上的两伙人团团包围!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如铁,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陌刀,正是谢晏屿麾下心腹将领——玄甲卫副统领,秦战!
“放箭!”秦战眼神如刀,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挥手下令!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冰冷无情!嗡——!弓弦震动的闷响汇成一片死亡的嗡鸣!密集如雨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铺天盖地地朝着码头上的两伙人倾泻而下!箭簇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噗嗤!噗嗤!啊——!”利箭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猝不及防的凄厉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血花在火光中迸溅!如同妖异的红梅骤然绽放!猝不及防之下,码头上的黑衣人、赵奎带来的护卫,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有人被射成了刺猬,有人捂着咽喉嗬嗬倒地,有人被钉在船舷上痛苦挣扎!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硝烟和河水的腥气,令人作呕!,“撤!快撤!上船!”赵奎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他连滚爬爬地就想往最近的乌篷船上跑!什么货物,什么金锭,全都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想走?晚了!”秦战眼中寒光爆射,冷笑一声,如同猛虎出柙!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沉重的陌刀,刀身在火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玄甲卫!随我杀!一个不留!”,“杀——!”震天的怒吼声中,训练有素的玄甲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轰然冲向混乱的敌群!刀光剑影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些玄甲卫是谢晏屿亲手打造的精锐,身经百战,装备精良,配合默契。而码头上的两伙人,一方是仓促应战的走私护卫,一方是临时拼凑的国公府私兵,在突如其来的伏击和玄甲卫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刀锋砍断骨头的脆响,临死前的绝望哀嚎,兵器碰撞的火星,在火光和血光的映照下,构成了一幅惨烈而残酷的地狱画卷!
秦战身先士卒,陌刀挥舞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他如同战神般,硬生生在敌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目标首指那个试图跳船逃跑的黑衣人首领!黑衣人首领眼见逃生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拔刀迎上!然而他的刀法在秦战面前如同儿戏!仅仅三招!秦战势大力沉的一刀劈断了他的兵器,第二刀便将其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喷洒一地!战斗结束得很快。
栈桥上、河岸边,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鲜血汩汩流淌,汇聚成小溪,染红了地面和浑浊的河水。几艘乌篷船也被点燃,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死亡的气息。秦战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陌刀拄地,玄色轻甲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如同浴血的修罗。他冷酷的目光扫过战场,如同在清点战利品。他走到一具穿着东宫暗卫特有软甲的尸体旁,俯身从其腰间扯下一块染血的腰牌——上面清晰地刻着东宫暗卫的标记!他眼中寒光一闪将其收入怀中。又走到赵奎那死不瞑目、被乱刀砍死的尸体旁,从他怀里搜出一枚刻着“阮”字的私印。
人证(尸体),物证(腰牌、私印、军械、黄金),俱全!秦战看着手中染血的腰牌和私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王妃娘娘……果然好手段!这份“大礼”,殿下想必会非常满意!,“清点战场!所有军械、金银,全部收缴!尸体……就地掩埋!”秦战冷酷地下令,声音在血腥的夜风中回荡,带着铁血无情的肃杀。黑石滩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也点燃了京都权力斗争新一轮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