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首播平台的解约通知，像一张冰冷的判决书，通过邮件发送到了小莲的手机上。
合同终止。
即刻生效。
邮件下方，是一封措辞严厉的律师函，附带着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索赔。
她银行卡里的余额，那个她每天都要数好几遍的数字，在一次刷新后，变成了刺目的两个字。
冻结。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冲到衣柜前，那些挂着的、叠着的，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名牌衣服和包包，此刻看上去像一个个狰狞的嘲讽。
她抓起手机，打给曲连杰，但是此时的曲连杰己经飞往米国躲风头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她不死心，换了微信，发疯似的发送着语音。
“曲总！救救我！平台要告我！我的钱全没了！”
“曲总！你接电话啊！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我求求你了……”
红色的感叹号，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对方己拒收您的消息。】
小莲的身体晃了晃，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
她被扔掉了。
就像一个用过即弃的玩具。
不，连玩具都不如，她只是一个道具，一件拙劣的仿制品。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樊胜美那张脸。
那张在首播镜头前，从容不迫，手握质检报告，将她所有谎言和伪装击得粉碎的脸。
原来，她们之间的差距，从来都不是一张相似的脸，也不是几件名牌的衣服。
而是一种她永远也学不会的东西。
是底气。
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敢于把所有东西都摊在阳光下，任人检验的底气。
恐慌压倒了一切。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跑。
她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行李箱，胡乱地把几件自己的旧衣服塞进去。
那些名牌，她一件也不敢碰。
她知道，那些东西不属于她。
拉开房门，一股凉气灌了进来。
门外，站着两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神情严肃。
其中一个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
“是小莲吗？”
“我们是警察，你涉嫌销售伪劣产品，请跟我们走一趟。”
行李箱从她手中滑落。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
过了几天……
欢乐颂2202室，正洋溢着一种近乎沸腾的喜悦。
“樊姐！樊姐！你快看！”
邱莹莹举着平板电脑，像只献宝的土拨鼠，激动得满脸通红。
“十万瓶！整整十万瓶！一周时间，全卖光了！”
“天哪……”
关雎尔也凑过来看，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惊叹，“而且后台数据显示，复购率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好评率超90％！退货率更是低的几乎没有！”
樊胜美正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兑了温水的苹果醋。
她没有邱莹莹那么激动，也没有关雎尔那么惊讶。
她的脸上，是一种踏实的满足感。
她看着平板上那条不断上扬的销售曲线，像在看一株自己亲手种下的树，终于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
“叮——”
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鲨鱼首播王总发来的消息。
【小樊，恭喜！销售额累计破千万！创下我们平台食品类目的新纪录！今晚八点，官方贺报全渠道推送！】
邱莹莹一把抢过手机，尖叫起来。
“啊啊啊！千万！樊姐！你是千万富翁了！”
“什么富翁，”
樊胜美被她逗笑了，拿回手机，“是销售额千万，不是我赚的千万。”
“那也很厉害了！”
邱莹莹满眼都是小星星，“樊姐，我们今晚去庆祝吧！吃大餐！唱歌！”
“庆祝是肯定要庆祝的，”
樊胜美放下杯子，看向关雎尔，“关关，你帮我联系一下王叔，让他准备一下庆功宴，所有参与这次项目的员工，还有果园的工人们，都请上。”
她顿了顿，又问。
“小曲那边……有消息吗？”
关雎尔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担忧。
“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了，听安迪姐说，她家好像出了很大的事。”
2202室的气氛，因为这个名字，稍微沉静了片刻。
樊胜美心里叹了口气。
几天后，“魔都甄选”的办公室。
樊胜美的事业，随着苹果醋的爆火，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助理小刘抱着一叠文件，快步走进她的办公室。
“樊总，这是这周收到的合作意向书，有三个是国际知名的健康品牌，他们都想和我们谈独家合作。”
樊胜美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
上面的品牌logo，都是高端超市里仰望的存在。
但她没有立刻表现出兴奋。
思虑再三，樊胜美打出电话。
“小刘，帮我接张律师。”
电话很快接通。
“张律师，下午好。”
“樊总，恭喜，”
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看到新闻了，了不起。”
“运气好而己。”
樊胜美轻描淡写地带过，“张律师，我找您，是想咨询一件事。”
“你说。”
“我想成立一个基金会。”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基金会？”
“对。”
樊胜美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就叫‘甄选公益基金’。我想拿出这次苹果醋项目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作为启动资金。”
她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构想。
“这个基金，专门用来帮助像王凯家那样的本土农户。他们有很好的产品，有匠人的精神，但他们不懂市场，不懂营销，很容易就被困住。”
“我想，我们可以帮他们对接我们的法务和品控团队，甚至可以帮他们孵化自己的品牌。”
“我不是在做慈善，”
她补充道，“我是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应该被更多人看到。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宝藏，只是缺少一个被发现的机会，‘魔都甄选’，可以成为这个机会。”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樊胜美以为信号断了。
然后，张律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樊总，你这个格局……我明白了，我会让我的团队，用最快的速度，帮你处理好所有的法律流程。”
这个决定，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樊胜美预想的要大。
又是几天后。
邱莹莹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2202。
“樊姐！樊姐！快看手机！你上新闻了！是官媒！”
她把手机屏幕怼到樊胜美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加粗的黑体标题。
【“魔都甄选”创始人樊胜美：以商业反哺乡土，青年企业家的责任与担当】
文章里，详细报道了“甄选公益基金”的成立，并高度评价了这种将商业成功与社会责任相结合的创新模式。
文章的配图，没有用樊胜美光鲜亮丽的职业照，而是选了她和王凯一家在果园里的那张合影。
阳光下，所有人都笑得灿烂。
“我的天……”
邱莹莹捂着嘴，“樊姐，你现在是官方认证的‘青年企业家’了！”
樊胜美看着那篇报道，心里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