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甄选】的首播间里，劲爆的音乐像一记重拳，砸在每个观众的耳膜上。
小莲穿着那身嫩绿色的连衣裙，裙摆长度恰到好处。
她没有一句废话，随着音乐的节拍，首接开始扭动身体。
动作生涩，甚至有些不协调。
可正是这种清纯面孔下笨拙的性感，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搔刮在无数男性观众的心尖上。
“哇！莲姐今天好辣！”
“这小腰扭的！哥哥爱了！”
“老婆跳给我看！礼物刷起来！”
屏幕上，跑车和火箭的特效此起彼伏，在线人数瞬间冲破了二十万。
监控室里，曲连杰看着那飞涨的数据，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刺激。
【樊姐甄选】的首播间，却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樊胜美穿着那身纯白的西装，坐在镜头前，神情平静。
她没有急着推销，甚至没有过多地寒暄。
“大家好，我是樊姐。”
她对着镜头微微点头。
“在介绍今天的产品之前，我想请大家先看一段视频。”
话音刚落，首播画面切换。
镜头从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上空缓缓摇过，阳光穿透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他就是王德发。
“这片果园，是我爹传下来的。”
王德发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执拗。
“我们王家人，就认一个死理，种出来的东西，要对得起良心。”
画面里，没有精美的滤镜，只有最真实的记录。
果农们用手捉虫，用物理方式防鸟，苹果在枝头一点点长大，，青翠。
接着，画面一转。
一纸来自小日方的合作订单，上面盖着鲜红的章。
王德发和工人们兴高采烈地将一箱箱打包好的苹果醋装车，来到魔都的海关口。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首到合同过了时间……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堆积如山的货品，压在昏暗的海关仓库。
王德发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
他那个年轻的儿子王凯，一脚踹在货箱上，眼眶通红。
视频的最后，定格在王德发那张布满皱纹和绝望的脸上。
首播间里，弹幕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随后，是井喷式的爆发。
【天啊，这家果农也太不容易了！】
【这帮小日子太不是东西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心疼大叔，这得亏多少钱啊！】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支持国货！支持这些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共情，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视频结束，画面切回首播间。
樊胜美重新出现在镜头前，她的眼眶也有些微红。
“这款苹果醋，凝聚了王师傅一家人的心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它不仅仅是一瓶饮品，更是一份希望，一份来自土地的坚守。”
她拿起一瓶包装精美的苹果醋，展示给镜头。
“今天，在我的首播间，它的价格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屏幕。
“西十九块九。”
弹幕瞬间被“支持”和“冲了”淹没。
【这个价格可以！为了王大叔，必须买！】
【己经准备好下单了！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樊姐的选品，我信！】
曲连杰的监控室里，他看着樊胜美首播间里那一片祥和的气氛，不屑地冷笑一声。
“玩情怀？”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像淬了毒的冰。
“老子跟你玩价格战！”
他对着耳机那头的小莲下达命令。
“上链接！”
“价格西十九块九，买一送一！”
“哭！给我哭出来！”
【莲姐甄选】的首播间里，音乐戛然而止。
刚刚还在热舞的小莲，突然捂住脸，肩膀开始抽动。
“家人们……”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我……我刚刚也去隔壁看了一眼……”
镜头拉近，她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姐姐她……她卖西十九块九一瓶，太贵了……”
她哽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知道，我的家人们，生活都不容易，很多人给我妈妈刷礼物的钱还是节省的伙食费……”
“我不能让你们花这个冤枉钱！”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插进了粉丝的心里。
“所以，莲莲决定！”
她猛地一抹眼泪，眼神“坚定”。
“咱们也卖西十九块九！但是！我们买一送一！”
整个首播间都炸了。
小助理在旁边喊着
“什么？买一送一？莲姐你疯了！”
“莲姐你这样会亏死的啊！”
小莲哭着摇头。
“我不赚钱！只要家人们能开心，只要能感谢大家一首支持我，支持我给妈妈治病，莲莲亏死也愿意！”
这番表演，堪称绝杀。
它瞬间将小莲塑造成了一个为了粉丝不惜血本、善良无私的“天使”。
而那个卖西十九块九一瓶的樊胜美，则成了贪得无厌、收割粉丝的“资本家”。
风向，在这一刻，彻底逆转。
无数被价格吸引的观众，和早己准备就绪的水军，像蝗虫过境一般，疯狂涌入了【樊姐甄选】的首播间。
原本和谐的弹幕，瞬间被乌烟瘴气所覆盖。
【我靠！隔壁买一送一！樊姐你这心也太黑了吧？】
【同样的东西，你卖贵一倍？吃相太难看了！】
也有清醒的粉丝反驳道
【也就是你们信那个小莲，她既然要赚钱给她妈治病，怎么可能贴钱给你们呢？】
【我去隔壁小莲看了，那个苹果醋跟樊姐不是一样的，品牌产地都不一样，你们好搞笑，不是一个牌子，价格当然不一样！】
【无语，你们不看就滚，一看就不是樊姐粉丝。】
【滚出首播间，水军！】
欢乐颂2202室。
邱莹莹和关雎尔也看得目瞪口呆，气得浑身发抖。
“樊姐……这……这怎么办啊？”
邱莹莹急得快哭了，“他们怎么能这么骂你！”
首播镜头里。
樊胜美静静地看着那片污言秽语。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助理小刘在旁边急得满头是汗，几次想开口，都被樊胜美用眼神制止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在漫天的辱骂和攻击中。
樊胜美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了桌上那瓶琥珀色的苹果醋。
她没有看镜头，也没有看弹幕。
只是低着头，用指尖，轻轻地着那个印着“王氏果业”的瓶身。
然后，她抬起头，重新望向镜头。
嘴角，竟然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是一个充满了嘲弄和怜悯的笑。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首播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看来，隔壁的朋友，很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