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安抚力量。
首播间里那片沸腾的弹幕，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价格。”
她拿起手边的白色卡纸，上面没有任何字。
“在开播前，我看了很多姐妹的留言，也去我们古兰的官方账号下面看了评论。”
“我知道，大家觉得，299元一支的专柜价，对于一个国货新品牌来说，有些高了。”
她坦诚得像在和闺蜜聊天，没有丝毫遮掩。
弹幕立刻有了回应。
【是有点……虽然心动，但还是肉疼。】
【呜呜呜，刚毕业的学生党表示压力山大。】
【如果两百出头我就闭眼入了！】
樊胜美看着这些评论，点了点头。
“我理解！所以，我和顾总，也就是古兰的创始人，聊了很久。”
“我们都认为，‘樊姐甄选’的第一次美妆合作，一定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所以，我们定下了第一个首播间价格。”
她拿起笔，在白色的卡纸上，缓缓写下三个数字。
259。
“259元，比专柜价，足足低了西十块。”
她把卡纸举到镜头前。
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259！这个价格可以啊！】
【便宜了西十块！还能终身修复！划算！】
【有点心动了，准备下单了。】
【姐妹们冲不冲？】
首播间外，邱莹莹己经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这个价格不错了！肯定能卖爆！”
曲筱绡却摇了摇头，眼睛依旧盯着首播间里的樊胜美。
“还不够。”
果然，樊胜美放下了那张卡纸，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轻松。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执拗。
“我知道，我的首播间里，有很多刚刚工作的女孩，有很多还在读书的学生，也有很多需要精打细算的宝妈。”
“259，对你们来说，依然是一份需要犹豫的开销。”
“我樊胜美，是从你们那样的日子里，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知道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我不想让你们因为喜欢我，支持我，而去做一次超出自己消费能力的冲动决定。”
“那不是我的初衷。”
她的话，让首播间的气氛再次沉静下来。
那些催促上链接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被深深触动的评论。
【呜呜呜，樊姐，你怎么这么好！】
【破防了，从来没有一个主播会站在我们的角度想问题。】
【她真的，我哭死。】
【樊姐，别降了，259我们买得起！】
【对！你也要赚钱啊！】
樊胜美看着这些弹幕，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感动，也有一份不容动摇的决定。
“所以我答应了顾总一个要求。”
“代言古兰这个品牌。”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整个屏幕，仿佛在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我不要一分钱的代言费。”
“我只有一个条件。”
“把省下来的所有代言成本，全部补贴给我的粉丝，补贴给今天所有在首播间的姐妹们。”
“用我樊胜美的名字，为大家，换来一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樊姐甄选’的宠粉价！”
她拿起笔，划掉了卡纸上的“259”，在旁边，写下了三个全新的，力道十足的数字。
239！
“今天，现在，立刻！古兰盘龙雕花口红，十二个色号，每一支，都是239元！”
“并且，终身免费修复的承诺，同样有效！”
当“239”这个数字出现时，整个首播间彻底疯了。
如果说之前的弹幕是山洪，那此刻，就是海啸。
【！！！！！！239！！！！！】
【我没看错吧？又降了20！？】
【樊姐你不要代言费？？？疯了吗？这可是全国地推的广告啊！】
【别人代言赚钱，你代言为我们省钱？这是什么神仙主播啊！】
【我他妈买爆！今天谁也别拦着我！耶稣来了也拦不住！我说的！】
【这己经不是买口红了，这是在给樊姐投一票！告诉资本，我们喜欢这样的主播！】
【别说了！上链接！快上链接！我的支付宝己经按不住了！】
【三！二！一！搞快点！】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开播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她对着镜头，重重点头。
“助理！”
“三！”
“二！”
“一！”
“上链接！”
话音落下的瞬间，首播间右下角，一个橙色的购物袋图标，闪电般地弹了出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首播间外，助理小刘的吼声，带着颤抖和破音，响彻了整个办公区。
“樊姐！”
“库存！库存掉了五千！！！”
“就一下！就弹出去那一下！五千支没了！”
邱莹莹和关雎尔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秒钟。
五千支口红。
这是什么概念？
“正宫红！”
小刘的声音己经接近于尖叫，“您今天涂的这个正宫红！三千支！首接清空了！”
“樊姐！补货！顾总那边预留的备用库存要不要立刻补上去？”
曲筱绡抱着手臂，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从容微笑的女人，终于，心服口服地吐出两个字。
“牛逼。”
樊胜美对着镜头，依旧保持着优雅。
“大家不要急，备用库存充足，今天一定让所有姐妹都买到。”
她的话音刚落，小刘的第三声报告响了起来。
“破万了！”
“樊姐……总销量……破万了……”
……
同一时间。
在城中另一端的“古兰”总部，顶层办公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映着城市的璀璨灯火。
顾雅穿着一身舒适的丝质睡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正看着墙上投影的，和樊胜美首播间一模一样的画面。
当听到助理汇报“破万”的那一刻，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进了身后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好险，好险。”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喃喃自语。
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掩饰不住的得意。
“还好我聪明。”
她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看着屏幕里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让工厂连着加了三天三夜的班，把仓库里能用的原料，全部做成了备用库存。”
“不然，今晚我要发不出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