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电子设备的蜂鸣声,陈默猛地睁开眼。头顶刺目的无影灯晃得他眯起眼——这是市立医院的ICU病房。他挣扎着坐起,发现左手背插着留置针,右手攥着半块破碎的青铜镜碎片。
“你终于醒了。”王主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人拄着拐杖的身影在走廊灯光下拉得很长,“整整昏迷三天,要不是老朽用金针渡穴……”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盯着陈默手腕内侧——那里的太极纹路正泛着诡异的暗金色光泽。
陈默低头看向病床旁的镜子,发现自己瞳孔深处隐约有金光流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地下宫殿的镜阵、母亲的离奇消失、陆沉舟那句“你是新的守镜人”。他猛地扯掉心电图贴片,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我妈在哪?”
“冷静!”王主任按住他肩膀,力度大得惊人,“你母亲被转院了,就在……”话音未落,病房门被踹开。赵天佑带着西个保镖冲进来,西装革履与满室药味格格不入:“姓陈的,把青铜匣交出来!”
陈默冷笑一声,指尖悄然扣住枕下的银针。赵天佑刚要逼近,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脸色涨成猪肝色。他惊恐地发现,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正在疯狂跳动——这正是陈默用银针刺激了他内关穴引发的心律失常。
“你对我做了什么?”赵天佑瘫坐在地,额角渗出冷汗。陈默慢条斯理地整理白大褂:“赵总可知,人体心脏有个有趣的特性?当受到特定频率的刺激时,会引发室颤。”他晃了晃手中的银针,“而我能精准控制这个频率。”
王主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老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前衣襟。陈默瞬间闪身至他身后,双掌按在其背俞穴上缓缓发力。一股温热的真气顺着督脉游走,老人喉间淤积的黑痰化作浊气喷薄而出。
“七星续命针?”王主任瞪大眼睛,浑浊的眼底泛起惊涛骇浪,“你怎会失传百年的祝由科秘术?”他突然抓住陈默手腕,三根手指搭在其脉搏上,瞳孔剧烈收缩,“你的血脉……是神农氏后人!”
病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白大褂的女子推着移动CT车冲进病房,胸牌上写着“林晚晴”——市立医院新来的影像科主任。她扫了眼混乱的现场,目光落在陈默手中的青铜镜碎片上:“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陈默还没回答,赵天佑突然暴起发难。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首指陈默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林晚晴竟徒手抓住刀刃!金属与血肉摩擦的声响让人牙酸,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反手拧腕夺下凶器。
“疯子!”赵天佑捂着渗血的手后退。林晚晴将匕首扔给陈默,目光锐利如刀:“跟我来,我知道你要找什么。”她转身走向电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与心跳完美同步。
地下三层的影像档案室里,林晚晴调出三个月前的脑部CT片。屏幕上显示着赵擎天大脑皮层异常增生的组织,边缘呈放射状扩散。“这是‘星形细胞瘤’晚期。”她指着某个区域,“但奇怪的是,肿瘤细胞正在向海马体聚集。”
陈默瞳孔收缩。海马体正是掌管记忆的核心区域,难道说……他突然想起母亲胸口的太极图腾,还有陆沉舟提到的“镜灵容器”。这时林晚晴又调出另一份档案——二十年前某次考古发掘的照片,画面中央站着年轻时的王主任,背景是座刻满镜面的古墓。
“跟我去个地方。”林晚晴突然关掉所有灯光,打开紫外线灯。墙壁上顿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荧光标记,拼凑成幅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她踩着特定方位走到墙角,按下隐藏开关,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向下延伸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间布满镜面的密室。正中央摆着面一人高的青铜镜,镜框雕刻着十二生肖图案。陈默刚靠近,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另一个时空的画面: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月光下,身后站着穿唐装的陆沉舟!
“这是‘镜渊’。”林晚晴的声音带着敬畏,“每个时辰,镜子都会映出不同时空的景象。三天前的子时,它映出了你母亲被带走的画面。”她调出监控录像,画面中母亲穿着病号服走在密道里,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最后消失在镜面之中。
陈默伸手触摸镜面,指尖传来刺痛。镜中突然浮现出自己的倒影,但那身影戴着傩戏面具,手中握着滴血的银针。他猛地缩回手,发现掌心多了道血痕。林晚晴递来纱布:“被镜灵反噬了?看来你还不是合格的守镜人。”
就在这时,密室顶部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天花板降下个透明舱体,里面躺着昏迷的母亲。她胸口的太极图腾正在缓慢旋转,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丝线流动。陈默刚要触碰,母亲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竖瞳!
“小心!”林晚晴拽开陈默。母亲张开嘴发出非人的嘶吼,口腔内伸出无数细小触须。陈默本能地抽出银针,却发现那些触须竟是自己血管的延伸!他手腕处的太极纹路开始发烫,金色丝线顺着银针注入母亲体内。
奇迹发生了。母亲身上的触须逐渐萎缩,瞳孔恢复正常。她虚弱地握住陈默的手:“去找……镜城……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说完便陷入昏迷。陈默发现她指甲缝里残留着黑色粉末,凑近闻了闻——是镜面碎屑的味道。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陈默抬头看见镜面上浮现出血色文字:《神农遗卷·镜篇》。当他念出第一个字时,整面镜子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太极图腾。林晚晴惊呼着后退,发现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时空画面。
“快走!”王主任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他们来了!”陈默抱起母亲冲向密道出口,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他们在密道中狂奔,陈默突然发现前方岔路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戴傩戏面具的刀疤脸正举着弩箭瞄准他们。
“蹲下!”林晚晴拉着陈默滚进排水沟。箭矢擦着头皮飞过,钉在墙上嗡嗡作响。陈默摸出银针反手甩出,针尖准确刺入刀疤脸腕部的曲池穴。对方惨叫着摔倒在地,手中弩箭掉落。
“你不能杀他。”林晚晴按住陈默的手,“他是‘镜奴’,杀了他会引来更多。”她指着刀疤脸后颈处的条形码纹身,“这些都是被镜灵控制的可怜人。”
三人逃出医院时,天色己亮。陈默将母亲安置在救护车上,转身发现林晚晴正对着镜面整理头发。她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小镜子递给陈默:“这是‘照妖镜’,能识破镜灵附身之人。”镜面映出的陈默额头隐隐发黑,那是被镜灵侵蚀的痕迹。
“记住。”林晚晴发动汽车,“镜城不在现实空间,只有在月圆之夜的镜面交汇处才能进入。”她指向挡风玻璃上的电子钟——距离下次月圆还有七天。
陈默摸着口袋里的青铜镜碎片,突然感觉手腕处的太极纹路一阵剧痛。他卷起袖子,发现纹路己经蔓延到整条手臂,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血管跳动。这时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张卫星地图:镜城坐标位于太平洋某处孤岛,标注着鲜红的血滴符号。
“妈……”陈默转身查看后座的母亲,却发现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竖瞳盯着他。母亲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声音变得空灵缥缈:“来吧,我的儿……”她抬手招来一杯温水,服药时故意露出手腕内侧——那里也有道淡淡的太极纹路,正在缓慢旋转。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刷器疯狂摆动也看不清前路。陈默握紧方向盘,感觉车内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后视镜中,母亲的倒影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了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