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巧辨真伪擒骗局,慧眼识人藏玄机!

2025-08-18 3185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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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的目光像两道无形的探针,落在那场交易的中心。

卖表的男人,油头滑脑,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手里那块“瑞士名表”的来历。

而被他蛊惑的买家,是个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身形瘦削,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这男人神情专注,眼神里混杂着渴望、犹豫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伸出的手,虽然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手本身却异常稳定,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同志,您可看好了,这可是我一个南洋回来的亲戚冒死带回来的,正经的‘英纳格’,一百钻的!您听听这声儿……”骗子将手表凑到男人耳边,轻轻晃动,机芯发出廉价而嘈杂的“咔哒”声。

中年男人显然被这声音打动了,攥着钱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马上就要完成这笔交易。

叶凡掐灭了烟头,迈开步子,像个无聊的闲人一样,从两人身边不紧不慢地走过。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头也没回,嘴里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恰好能让那中年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可惜了,这后盖的缝隙,怕是连洗脸水都挡不住,白瞎了里头那块‘上海’机芯。”

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骗子吹出的五彩肥皂泡。

正准备掏钱的中年男人,动作猛地一僵,眼神里的狂热瞬间褪去,化为惊愕和疑惑。他下意识地将那块表翻过来,仔细端详着后盖的接缝处。

那卖表的骗子,脸色先是一白,随即涨成了猪肝色。到嘴的鸭子要飞,他顿时恼羞成怒,转头就朝叶凡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站住!懂个屁就在这儿胡咧咧,搅了老子的生意,你赔得起吗!”

说着,他扔下中年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伸手就想去抓叶凡的衣领。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叶凡,一个魁梧的黑影就毫无征兆地笼罩下来。

“怎么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想在这‘鸽子市’,动我叶哥?”

彪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骗子面前,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心有余悸的小弟。此刻的彪哥,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狠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他看着叶凡的眼神,活像一头护食的恶犬,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那骗子在“鸽子市”也算混了个脸熟,一见是彪哥,腿肚子当场就软了,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结结巴巴地喊:“彪……彪哥,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妈!”彪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搜出了中年男人刚刚递过去的、还带着体温的一沓钱。

“拿着钱,滚!”彪哥把钱塞回给己经看傻了的中年男人,然后一脚踹在骗子腿弯上,骗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叶哥,您看怎么处置?”彪哥转头请示叶凡,那姿态,让周围几个还没散去的“倒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叶凡看都没看那骗子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位惊魂未定的中年男人身上。他走到男人面前,没有看他手里的钱,而是盯着他那双干净而稳定的手。

“修表的?”叶凡问。

中年男人浑身一震,扶了扶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您怎么知道?”

“这双手,”叶凡的目光扫过男人拇指和食指内侧的细微老茧,以及指甲缝里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油渍,“不是拿笔杆子的,是拿镊子的。”

简单一句话,却让中年男人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在这年轻人面前,仿佛是透明的。

周围的气氛变得微妙,彪哥识趣地拖着那个还在求饶的骗子,连同自己的小弟,迅速消失在了巷子口,顺便清空了场地。

“我叫叶凡。”叶凡自我介绍道,语气平和,“刚才看你差点被骗,顺口提醒一句。”

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他攥着失而复得的钱,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他对着叶凡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太谢谢您了,叶同志!我叫陈默生,您……您这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举手之劳。”叶凡摆了摆手,“不过我很好奇,你一个懂行的老师傅,怎么会看上这种一眼假的货色?”

提起这个,陈默生脸上的感激瞬间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苦所取代。他叹了口气,领着叶凡走到一个僻静的墙角,才压低声音,道出了原委。

陈家祖上三代,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钟表匠,传到他这一代,手艺没丢,时运却没了。如今这世道,修表这门手艺,几乎等同于“西旧”,他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在街道工厂里修修农具,勉强度日。

他之所以想买那块假表,不是为了戴,而是为了拆。

“我……我想拆里头的一根游丝。”陈默生苦涩地说,“我恩师有一块老表,停了很多年,就差一根尺寸合适的游丝。那块假表虽然粗制滥造,但用的上海机芯,里头的游丝,或许能勉强代用……”

“你的恩师?”叶凡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嗯,一位大学的老教授,”陈默生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恐惧,“他……他最近正在被审查,说是有很严重的‘历史问题’。那块表,就是罪证之一。”

原来,这位老教授在解放前曾留学海外,那块表就是当时所得。如今,这块制作精良的西洋表,成了他“生活腐化、崇洋媚外”的铁证。老教授为人刚正,宁折不弯,在审查中受了不少苦,身体每况愈下。陈默生年轻时曾受过老教授救命之恩,眼看恩师落难,心急如焚。他想着,如果能把这块作为“罪证”的表修好,让它重新走起来,或许能让老教授在绝望中,重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燃起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一种书生式的报恩,天真,却也执着。

叶凡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己是波澜起伏。他没有去评判这种报恩方式的对错,而是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是一块什么样的表?”

“一块金表,很薄,表面上什么字都没有。我只在小时候,见恩师打开后盖给我看过一次,里面的零件……零件精美得像艺术品,还有一个……一个像天鹅脖子似的东西。”陈默生努力回忆着,眼中流露出一丝痴迷。

天鹅颈微调器!

叶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结构,是顶级腕表机芯的标志之一!再加上无标盘、超薄金壳这些特征,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百达翡丽,江诗丹顿……

这哪里是什么罪证,这分明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件浓缩了人类顶尖工艺的艺术品!

他看着眼前这个落魄、潦倒,却为了报恩而不惜倾家荡产、铤而走险的钟表匠,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型。

这个陈默生,不仅手艺高超,人品也信得过。这种人才,正是他未来建立自己的“工业王国”所急需的!自己那些关于机械制造的蓝图,缺的就是能将图纸变成现实的巧手。

“你想救你的恩人?”叶凡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默生愣愣地点了点头。

“光修好这块表,不够。”叶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得让这块表,从罪证,变成功劳。”

“功劳?”陈默生彻底懵了,他完全无法理解叶凡话里的逻辑。一块代表着“腐朽生活方式”的西洋金表,怎么可能变成“功劳”?

叶凡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我正缺一个手艺人,能摆弄精密零件的那种。”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生,“你,跟我干。我不仅帮你把表修好,还让你那位老教授,风风光光地把这块表戴回手腕上。”

陈默生呆立当场,如遭电击。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听着这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沦了许久的人,突然之间,一束刺眼的光,就这么毫无道理地照了下来。

这光,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他不知道。他只看到,叶凡的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自信”的东西,强大到足以颠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