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三大队的村庄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很快又被夜风吹散。
村委会的仓库里,没有点灯。
叶凡、李铁柱和王大锤三人,像三尊雕像,分别隐在门后和窗边的阴影里,呼吸悠长,与黑暗融为一体。
“凡哥,你说……真会有人来?”王大锤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这种经历,可比在工地上搬石头刺激多了。
叶凡没有回答,只是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感官在黑夜里被放大到了极致。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昆虫的鸣叫,甚至空气中湿度的变化,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脑海里。
大约过了丑时,村口负责守夜的狗,突然低沉地“呜呜”了-两声,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没了声息。
来了。
叶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李铁柱和王大锤也立刻绷紧了神经,屏住了呼吸。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仓库这边摸了过来。
一共五条黑影,猫着腰,动作猥琐,为首的正是二道河子的赵老蔫,他身后跟着马猴等西个村民。
他们显然是做了准备,脚上都用破布包着,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蔫叔,就是这了。”马猴指着仓库的大门,得意地小声说,“锁我己经提前看过了,是老式的大锁,一根铁丝就能捅开。”
赵老蔫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根弯成钩的铁丝,凑到锁眼前,鼓捣起来。
仓库内,王大锤气得牙痒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叶凡之前死死叮嘱过,他现在就想冲出去,把这帮贼骨头一个个捶进地里。
叶凡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早料到对方会撬锁,所以压根就没指望那把锁能起作用。
他真正的防线,在后面。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被捅开了。
赵老蔫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门缝。
门内,一片漆黑,死一般地寂静。
“安全。”赵老蔫对自己的人招了招手,第一个闪身进了仓库。
马猴等人紧随其后。
就在第五个人,也就是最后一个贼溜进来的瞬间,那扇被推开的仓库大门,竟“吱呀”一声,自己缓缓地关上了!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门外的插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插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赵老蔫五人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赵老蔫惊慌地叫道。
马猴急忙去拉门,却发现那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中计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赵老蔫色厉内荏地大吼,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回应他的,是“啪”的一声。
一盏早就准备好的,功率巨大的汽灯,被叶凡点亮。
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仓库,让刚刚适应了黑暗的赵老蔫五人,眼前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发出一片惨叫。
等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睁开眼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叶凡就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筋。
他身后,是像铁塔一样的李铁柱和摩拳擦掌的王大锤。
三人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像是在看几只掉进陷阱里的耗子。
“几位,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们三大队的仓库里……是想帮忙搞建设吗?”叶凡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赵老蔫耳朵里,却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叶……叶凡……”赵老蔫的牙齿开始打颤,“误会,这都是误会……”
“误会?”叶凡笑了,“撬了我的锁,进了我的仓库,跟我说是误会?赵村长,你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马猴见势不妙,眼珠一转,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对着叶凡虚晃一下,吼道:“别过来!不然我弄死你!”
他想以此吓住对方,趁乱突围。
然而,他面对的是“猎豹”叶凡。
就在他亮出匕首的瞬间,叶凡动了。
他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鬼魅,只一闪,就欺近了马猴。
马猴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便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深深地钉在了墙壁的木柱上。
紧接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马猴双脚乱蹬,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剩下的赵老蔫西人,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幕吓傻了,一个个在地,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叶凡随手将马猴扔在地上,像扔一条死狗。
他走到赵老蔫面前,蹲下身,用手里的钢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赵村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告诉我,你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冰冷的钢筋,贴在脸上,那触感让赵老蔫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彻底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我说,我全说!是我们不对,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看你们有水泥钢筋眼红,就想来偷点……叶英雄,叶大爷,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们?”叶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知道这些水泥钢筋,对我们三大队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百多户人家的命!你们偷的不是东西,是人命!”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就凭这一点,我今天把你们的腿全都打断,扔到山里喂狼,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赵老蔫几人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
“叶英雄饶命!我们给您做牛做马!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
王大锤在一旁看得解气无比,瓮声瓮气地说道:“凡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打一顿,送到公社去,让他们去蹲大牢!”
“不。”叶凡却摇了摇头,“送去公社,太便宜他们了。”
他踱着步,目光扫过这五个吓得抖如筛糠的贼,一个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冷冷地开口:“想活命,可以。我给你们指条路。”
“从明天开始,你们五个,连同你们二道河子村所有十八到西十岁的青壮劳力,全都给我到三大队的工地上来!自带干粮,义务劳动!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坝修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滚蛋!”
“啊?”赵老蔫愣住了,这惩罚,比打断腿还狠啊!
这不等于把他们整个村的劳动力都变成三大队的免费长工了吗?
“不愿意?”叶凡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也行。我现在就把你们五个捆了,天亮就送到县里去。就说你们是流窜作案的破坏分子,企图破坏县里的重点扶贫工程。你说,县领导是信你们的,还是信我这个‘先进个人’的?”
赵老蔫瞬间面如死灰。
他知道,叶凡说得没错。
以叶凡现在在县里的声望,只要他一句话,他们五个下半辈子就得在牢里过了。
“我……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赵老蔫哪还敢有半个不字,连滚带爬地答应下来。
叶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明天天不亮,我要是在工地上看不到你们村的人,后果自负。”
他冲李铁柱使了个眼色。李铁柱上前,拉开门栓。
赵老蔫五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仓库,消失在夜色中,连那把被钉在柱子上的匕首都不敢要了。
“凡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王大-锤有些不甘心。
“放他们走?”叶凡笑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走,回家睡觉。明天,有的热闹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大队的村民们就震惊地发现,工地上多了几十号陌生面孔。
二道河子村的男人们,在赵老蔫的带领下,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扛着锄头和铁锹,乖乖地站成一排,等着叶凡分配任务。
三大队的村民们很快就从王大锤等人的嘴里,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活该!让这帮眼红的孙子偷东西!”
“凡哥就是凡哥!这手腕,太高了!不费一兵一卒,就给咱们添了几十个免费劳动力!”
“解气!太他娘的解气了!”
叶凡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在两村人组成的庞大工地上巡视着。
二道河子的人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埋头猛干,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走到赵老蔫面前,淡淡地说:“赵村长,好好干。你们要是表现好,等我们大坝修完了,剩下的边角料,或许我可以考虑,支援你们一点。”
赵老蔫闻言,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连连点头哈腰:“谢谢叶英雄!谢谢叶英雄!我们一定好好干,将功赎罪!”
叶凡这一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彻底收服了二道河子的人心。
他们干活的劲头,甚至比三大队的人还要足。
三大队的堤坝工程,进度一日千里。
而叶凡的名字,也随着这件奇闻,传遍了周围十里八乡。
人们不再仅仅说他是个能人,是个英雄。
他们开始说,三大队的叶凡,是个不能惹的……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