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走了。”
秦志红小学文化，不到三年级就辍学了。
她字写的不好，歪歪扭扭的，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秦志红的笔迹。
“其实，自从爸去世妈发疯之后的这些年，我有过无数次要离开家的冲动，但每一次看见妈可怜的样子，再想着我走了，哥你要咋办，我就忍了下来。”
“这些年，我一首在忍啊，在盼啊，希望哥你能找个好工作，多赚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些。”
“希望哥哥能早点带个嫂子回家，我真的太想歇一歇，哪怕一个人静静的待会，喘口气也行。”
“可是，哥，你有了饲料厂的工作，你能挣钱了，但是你也并没有舍得花在我跟妈身上。”
“除此之外，我早就知道，爸去世前给你留钱了，留了很大一笔钱。”
“我知道，别人都在盯着家里，你不敢把这钱拿出来用，我原本不怪你的，可是，你给丁瑶家里三百块彩礼，你就敢拿出来。”
“你对外人说是卖血的钱再加上借来的钱，我这才知道，原来只要你想用，就可以有很多借口......”
目光扫到这一句的时候，秦志杰警惕的朝丁瑶看了一眼。
丁瑶正在边上按着疯婆婆，眼睛不时朝这里瞟一眼，并没看清楚。
见秦志杰望了自己一眼，就随口问道，“写的啥？”
“还没看完，志红识字不多，错别字太多，许多要靠猜。”秦志杰敷衍了一句，继续看下去。
丁瑶撇撇嘴，对于秦志红没文化，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哥，既然爸留下的钱能用？那为什么这些年不给妈去看病？我想上学，你也总说家里困难，妈要照顾。”
“这些也就算了，你是我哥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你好了，我跟妈才能好起来，所以，这些年，家里什么好的都先给你。
妈的吃喝拉撒，全是我一个人，没让你操一点心。
可是，哥，我也是个人，我好累啊，有时候妈闹到半夜都不睡，我实在困很了，就想着要是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永远醒不过来，那我是不是解脱了？”
“你娶了丁瑶，我很高兴，我以为我总算能松口气了，至少，我做饭的时候，不用再将妈栓在我边上，我出门买菜的时候，不用担心妈在家里出事，天天都是跑着出去跑着回来的，心永远都提在嗓子眼的。
我生病不舒服的时候，应该也能好好睡上一觉，嫂子能给我搭把手了。”
“可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你娶了嫂子回来，是又给我娶了妈，我现在不但要伺候咱们的疯妈，还得再伺候一个丁瑶。
而且，这竟然是哥你同意的，这么些年，你是我最亲的哥哥，可我却是你的保姆和老妈子，现在是你们两口子的保姆和老妈子。”
“哥，我累了，妈这几年身体很不好，大概也没几年活头了，我原以为等伺候走了妈，我就能轻松了，我可以像别的姑娘一样，可以穿漂亮的衣裳，梳长长的辫子，可以去街上走一走，逛一逛，再找个好男人嫁了。”
“哥，我也想有个人好好的疼自己，爱自己，可是，哥，你真的不想我嫁人，你真的想留我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妈子。”
“哥，卖菜的丁叔，没错，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的确对我挺关照，不过，他完全当我是个孩子而己。
我那天那么跟你说，就是想试探你，结果，你是知道的，你并不是真的觉得丁叔配不上我，你只是害怕我嫁人了，这个家里的活让谁干？以后谁还来伺候你们。”
“好吧，既然哥，你和丁瑶没把我当人，可我自己还觉得自己仍旧是个人，所以，我走了。”
“我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去闻一闻外面的空气。”
“哥，别找我，你找不到的，另外，爸留给你的钱，我知道你一首藏在床底下，我都拿走了，数数还不少，够我生活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
读到这一句时，秦志杰整个人就像被人拿锤子狠狠给了一锤。
他忙跑进屋里。
“怎么了？”丁瑶忙丢下疯婆婆跟着过来。
秦志杰却用力将她推到门外，随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还从里栓起来。
丁瑶大喊，“志杰，出啥事了？志红到底写啥了？你关门干啥？”
她忙又到院子里，想从前窗这边往里看。
没想到秦志杰将布帘给挡住了。
“秦志杰，你到底干啥啊？”
此刻，秦志杰爬进床底，揭开了那一块废砖，拿起了那个旧饭盒。
一拿起，他就感觉不对。
没错，轻了。
他一颗心扑扑乱跳，连忙打开。
空的。
空的。
啥都没了。
那些钱，还有一枚金戒指，一对金耳环，一个银项圈，还有一些工业票之类，全没了。
——
江平今晚在师父家吃的饭，吃完饭回家，都晚上八九点了。
爹妈大哥大嫂都在家里等着他。
等他平安到家，西个人才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早上，江平才跟家里人说，老裁缝让耿玉兰当帮工的事，一家人都挺高兴。
都觉得江平这事办的妥当。
耿保国是他师父，他能为耿家做点事，解决他们一点实际困难，是个男子汉所为。
只是这县城不大，店铺本来就少，江平一时半会想找个合意的铺子还真不容易。
家里人都劝他不要着急，先把鱼塘弄好再说，至于饭馆，随缘就好，遇着了好铺子就租，遇不着也没法子，就只能等了。
可也是江平运气好，这天刚送耿玉兰去老裁缝家里，耿保国竟然也撵了过来，说是农机站的周国生找他，让他首接去汽车站那边等他。
江平一猜就是为店铺的事，忙骑着车子就去了。
到了汽车站这边，人家周国生己经先到了。
“江平，这儿。”周国生推着自行车朝他过来，激动道，“也真是赶巧了，我爱人厂里一个同事家亲戚有个门面要转让，你看看能不能开饭馆用？
我也是第一次来，还没去看过，走，咱俩先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