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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如同浓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三车间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能压碎人的肺腑。只有陈工那副摔裂的金丝眼镜,镜片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反射着破碎而刺眼的光芒,像两颗凝固的绝望泪珠。陈工本人则如遭雷殛,僵立在原地,成了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他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由惨白转为铁青,最终定格为一片死灰。张洪那句看似平淡的质问——“你拆它干嘛?”,此刻却化作了亿万根无形的钢针,带着冰冷的嘲讽与毁灭性的力量,将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尊严刺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拆!快拆!张师傅!!”厂长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尖锐地撕裂了死寂,他第一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几乎是扑上来,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张洪结实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去,“要什么?人手?工具?你说!我亲自去办!马上!”他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希望,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张洪沉稳地点点头,目光如磐石般坚定,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工程师。他拿起那套特制的、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精密工具,动作轻柔而精准地探向那颗卡死的伺服阀。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拆卸冰冷的机器零件,而是在剥离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的脆弱外衣,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凝聚着令人屏息的专注力。
**【叮!进行[精密液压维修]练习!高难度核心元件无损拆卸!专注度:MAX!完成度:完美!熟练度+50!】** (经验如潮水般涌入)
**【叮!技能:[精密液压系统认知] 熟练度达到100!突破临界点!】**
**【技能等级提升至:熟练(0/500)!】** (液压知识体系重构,故障首觉升华!感知如蛛网般蔓延!)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淌。当那颗结构繁复、沾满乌黑油污的伺服阀核心,被张洪如同捧出圣物般完整地取出,轻轻放置在铺着崭新白绸布的托盘上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
清晰无比!内部那根被死死卡住的滑阀杆,以及散落在阀腔角落的几片刺眼的、边缘锐利的黑色密封环碎片,如同残酷的宣判书,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是它!果然是这鬼东西碎了!”厂长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心疼得几乎要呕出血来,“这密封环…是德国佬原厂特制的复合材料!核心机密!国内…国内根本没有厂家能造!连仿都仿不了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要破灭。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工,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吼道:“陈工!备件!我们的备件库里…有没有?哪怕一片!一片也行!”
陈工仿佛被这吼声从噩梦中惊醒,失焦的瞳孔缓缓抬起,里面只剩下空洞的绝望。他机械地、极其缓慢地摇着头,嘴唇哆嗦着,发出蚊蚋般微弱的声音:“没…没有…这种核心密封环…是主机配套的…只…只随机器给了两套…易损件清单里…压根没…没列它…订货…走流程…报关…生产…调试…最快…最快也要三…三个月…”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最终低不可闻。
“三——个——月——?!”厂长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袋沉重的面粉,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厂长!”一首紧张守候的秘书小李眼疾手快,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堪堪抱住,避免他摔在冰冷的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三个月…黄花菜都凉透了!订单违约金就能把厂子压垮!”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女工们压抑己久的啜泣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汇聚成一片绝望的悲鸣,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更添凄凉!
刚刚被张洪拆解动作点燃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此刻被这“无解备件”的冰水无情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没留下!比之前沉重百倍的绝望感,如同实质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呼吸困难,面色灰败。
价值两百万的现代化生产线,如同一条被斩断神经的巨龙,仅仅因为一个价值可能只有几马克的小小密封环,彻底瘫痪,沦为废铁!这巨大的反差,荒谬得令人心碎。
陈工无力地瘫坐在旁边的铁椅上,双手深深插入花白的头发里,用力撕扯着,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在一片哀鸿遍野中,张洪的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锐利。他紧紧盯着托盘上那颗结构精密的伺服阀残骸,指尖捻起一片黑色的碎片,感受着它冰冷坚硬的质地,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如丧考妣的脸。
**“德国原厂?”**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三个月?”** 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轻蔑的弧度。
那弧度逐渐扩大,最终化作一个充满侵略性、属于绝对掌控者的自信笑容!这笑容在绝望的冰原上,如同点燃了一颗燃烧弹!
**“厂长!”** 张洪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有力地炸响在死寂的车间,盖过了所有的哭泣和叹息!
**“给我一台精度最好的车床!立刻!”**
**“再找一块40Cr调质钢坯!要航空级的!”**
**“这个环…”** 他捏着那片碎片,目光灼灼,如同在宣战:
**“我现场,给你搓一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