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蓝光芒在废弃钢厂的断壁残垣间跳跃，将林辰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看着被戴上手铐的张启明被押进警车，男人路过时突然转过头，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像是在说什么无声的诅咒。
“林总，苏小姐，需要跟我们回局里做份笔录。”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帽檐下的目光带着职业性的审视。警戒线外，林辰的助理正低声和另一位警官交谈，指尖夹着的证件在灯光下闪了闪。
苏晚晴的视线越过警察的肩膀，落在被医护人员搀扶着的王涛身上。他手腕上的伤口己经做了简单包扎，白色纱布渗出淡淡的红。刚才在车间里，他只来得及说出那半句话，就被赶来的警察打断了。
“王涛的笔录……”苏晚晴忍不住开口。
“他受了惊吓，我们会安排女警先做简单询问。”警察的语气缓和了些，“你们是重要证人，麻烦配合一下。”
林辰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我跟他们去局里，你先回基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让助理派两个人守着307宿舍，别让任何人靠近。”
苏晚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涛没说完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床板下面一定藏着东西，而且是足以让张启明铤而走险的东西。
“一起去。”她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枚生锈的钥匙，“王涛看到我，或许能想起更多事。”
林辰看了她几秒，最终点了点头。警车里的冷气很足，苏晚晴裹紧了外套，目光透过车窗看向渐渐远去的钢厂。月光下的厂房像具巨大的骸骨，林立的钢架是暴露在外的肋骨，风穿过管道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在诉说被遗忘的秘密。
警局的询问室泛着冷白的光，桌子边缘有圈深深的划痕，像是被无数人指甲抠过。做笔录的警察是个年轻姑娘，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所以，你们去王涛宿舍，是为了找和三年前宏远物流仓库火灾相关的线索？”
苏晚晴点头时，眼前突然闪过父亲书房的照片。照片里父亲站在仓库前，身后堆着高高的纸箱，王涛就站在他旁边，手里比着个奇怪的手势——现在想来，那手势和战术笔记上的□△○符号几乎一样。
“张启明为什么要找王涛？”林辰突然问。
年轻警察翻了翻记录：“我们初步审讯得知，张启明受锐科集团前副总指使，一首在追查一份关于‘非法电竞装备交易’的文件，他们认为文件在王涛手里。”
“非法交易？”苏晚晴愣住了，“不是说……是商业黑料吗？”
“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内容。”警察合上笔录本，“王涛情绪很不稳定，只反复说‘床板’和‘钥匙’，我们己经安排心理医生了。”
林辰看了眼腕表：“我们可以去见见他吗？”
“恐怕不行，”警察站起身，“他需要休息。不过他提到，让你们务必保管好从宿舍找到的铁皮盒子，说那是‘最后的防线’。”
走出警局时，天己经蒙蒙亮了。晨雾像层薄纱罩在城市上空，把路灯的光晕晕成毛茸茸的一团。林辰的助理把车停在路边，车窗上凝着层细密的水珠。
“宿舍那边安排好了，”助理拉开车门，“派了两个人守着，没发现异常。”
苏晚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张启明背后的锐科前副总，查得到是谁吗？”
“正在查，”助理递过来杯热咖啡，“锐科集团三年前经历过次大洗牌，前董事长突然病逝，高层变动很大，很多档案都封存了。”
林辰接过咖啡却没喝，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去基地。”
星火基地的红砖平房在晨光里泛着暖红，墙根的爬山虎沾着露水，叶片边缘的锯齿清晰可见。307宿舍的门虚掩着，昨晚匆忙离开时没来得及锁。林辰推开门的瞬间，苏晚晴闻到股淡淡的烟味——不是他们留下的。
“有人来过。”林辰的声音骤然变冷。他指了指书桌边缘，那里有个新鲜的烟蒂，烟丝还没完全燃尽。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离开后明明锁了门，守在外面的人也没通报异常，难道对方是从窗户进来的？她快步走到窗前，果然，窗闩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木头上留着几道新鲜的划痕。
“没丢东西，”林辰检查完铁皮盒子，“他们可能没找到想找的。”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那张铁架床上。蓝白格子床单昨晚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此刻却平整地铺着，像是被人重新整理过。她走过去，指尖按在床板边缘，突然摸到块凸起的木结——和宿舍门钥匙的形状惊人地吻合。
“林辰，你看这个。”
林辰凑过来时，晨光刚好从窗棂斜射进来，照亮床板与床架连接处的缝隙。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锁孔，被厚厚的灰尘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晚晴掏出那枚生锈的钥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传来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时光的齿轮重新咬合。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向上一抬——整块床板竟然沿着缝隙向上翻起，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暗格。
暗格里铺着层黑色的防水布，掀开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文件或U盘，只有个半旧的黑色背包，背包侧面绣着个褪色的火焰图案，和苏父书房照片里王涛背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是王涛的包。”苏晚晴的心跳得飞快。她拉开拉链时，闻到股熟悉的煤油味，和铁皮盒子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包里的东西不多：一个用密封袋裹着的笔记本，几本卷边的战术手册，还有个银色的金属烟盒。苏晚晴先拿起那个烟盒，打开时发现里面没有烟，只有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照片。
照片是在仓库里拍的，背景是堆成小山的纸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锐科精密”的标签。照片中央站着三个男人，苏父在中间，左边是王涛，右边是个陌生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枚和铁皮盒子里一样的铜制徽章。
“这是锐科前董事长。”林辰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从手机里调出张新闻图片，照片上的男人和西装男长得一模一样，“三年前他‘因病去世’，葬礼办得极其仓促。”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的日期上——正是宏远物流仓库火灾发生的前三天。她翻开那个密封的笔记本，第一页就是份详细的交易清单，买方栏赫然写着“星火电竞俱乐部”，但签名处却是个陌生的名字。
“这不是我父亲的签名。”苏晚晴的指尖划过纸面，“有人伪造了交易记录。”
笔记本后面的内容越来越触目惊心：详细记录了锐科集团如何利用星火俱乐部的名义，走私高端电竞设备并改装成窃听装置，再通过比赛场馆安装到各大赛事现场。其中几页还画着简易的电路图，旁边标注着“用于监听战术交流”。
“原来他们不只是商业竞争。”林辰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想控制整个电竞圈的信息流向。”
苏晚晴翻到最后一页时，动作突然顿住。那页纸被撕去了大半，只剩下右下角的半行字：“火灾是掩护，真正的货在……”后面的内容被硬生生撕掉，纸缘还留着参差不齐的锯齿。
“真正的货？”苏晚晴抬起头，目光与林辰相撞，“他们不只是走私设备，还有别的东西？”
林辰拿起那个银色烟盒，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细微的碰撞声。他打开烟盒，倒出枚微型SD卡，卡片比指甲盖还要小，边缘己经有些磨损。
“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林辰把SD卡举到光线下，“王涛把最重要的证据藏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林辰猛地起身，将苏晚晴护在身后，顺手抓起桌上的战术台灯。晨光里，窗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谁？”林辰低喝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
苏晚晴抓起SD卡塞进贴身的口袋，也跟着跑了出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林辰追到墙角时，只看到一道黑影翻过高高的围墙，消失在隔壁的巷子深处。
“追不上了。”林辰喘着气跑回来，掌心被围墙的碎玻璃划破，渗出血珠，“对方很专业，不是张启明的人。”
苏晚晴突然想起张启明被押走时那个诡异的笑。他根本不是在诅咒，而是在暗示——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林辰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助理打来的：“林总，查到了！锐科前副总是张启明的表哥，三年前负责‘特殊项目’，火灾后就出国了，但我们查到他昨天刚回国，现在就在城郊的私人会所。”
“私人会所？”林辰的眼神冷了下来，“地址发我。”
挂掉电话，他看向苏晚晴，目光里带着询问：“现在去吗？”
苏晚晴摸了摸口袋里的SD卡，指尖能感受到卡片冰凉的触感。笔记本上的半句话、王涛没说完的话、火灾的真相、父亲的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神秘的“真正的货”。
“去。”她深吸一口气，将背包背上肩，“但我们得先弄清楚，SD卡里到底藏着什么。”
林辰的助理很快送来了读卡器。在基地的监控室里，他们将SD卡插进电脑，屏幕上弹出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文件夹的名字很简单——“火种”。
“密码会是什么？”苏晚晴盯着屏幕，心跳如鼓。
林辰的目光落在那个银色烟盒上，烟盒内侧刻着串细小的数字：0917。那是星火俱乐部成立的日子，也是苏父的生日。
他输入数字的瞬间，文件夹应声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时长三分西十七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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