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挺首腰板，但手铐的冰冷和警官洞悉一切的目光让他底气全无，声音越来越小。
“摔的？”方警官冷笑一声，猛地将一叠放大的伤情照片拍在桌上！
那狰狞的疤痕、大片的瘀青、扭曲的烫伤痕迹赤裸裸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这些也是摔的？摔得这么有技术含量？遍布全身，新旧交替？还有这个！”他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李桂兰刻薄的咒骂、张强不耐烦的咆哮、张莉莉恶毒的威胁……
那些他们以为只在阴暗角落里回荡的声音，此刻在肃穆的审讯室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们脸上！
“啊！假的！都是假的！”李桂兰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伪造的！是她害我们！她……她不是我们亲生的！是弃婴！我们好心收养她！她不知感恩啊！”情急之下，她再次搬出了“弃婴论”，试图撇清关系，减轻罪责。
“弃婴？”方警官眼神如刀，捕捉到这个关键点。
“在哪捡的？具体时间？地点？有谁证明？办理收养手续的证明呢？拿出来！”
“在……在妇幼保健院后门！2003年3月15日下午！”张强抢着回答.
这是他编造了十八年、早己烂熟于心的谎言。
“就……就一个纸箱子！没人看见！证明……证明……”他卡壳了，眼神慌乱，“那么多年……早……早丢了！”
“丢了？”方警官步步紧逼。
“时间地点记得这么清楚，关键证明丢了？南星提供的医院档案显示，就在同一天上午，南氏集团夫人在同一家医院生产，孩子‘夭折’！”
“这你怎么解释？张强！李桂兰！老实交代！南星到底是怎么来的？！”
“什么南家？什么夭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桂兰彻底慌了，拼命摇头，语无伦次。
“就是捡的！就是弃婴！老天爷啊！我们养了个祸害啊！她攀上高枝了就想弄死我们啊！”她开始胡搅蛮缠，哭天抢地，试图用撒泼掩盖心虚。
张强脸色灰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他死死低着头，不敢看警官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捡的……就是捡的……我们养了她……有恩……”
“有恩？”方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用拳头和辱骂‘报恩’？用非法拘禁和剥夺前途‘报恩’？张强！李桂兰！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
“南星身上的伤是铁证！这些录音是铁证！你们女儿当众持刀行凶更是铁证！拐骗儿童嫌疑这条，你们以为抵赖就能过去？”
“当年经手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真相，迟早会大白！”
“不——！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拐！”李桂兰发出绝望的尖叫，身体从椅子上滑下来，在地，彻底崩溃。
“是她……是她自己命不好……不关我们的事啊……” 她语无伦次，精神防线在铁证和警官的步步紧逼下，己经开始瓦解。
张强则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只有嘴唇还在无意识地翕动着，重复着那苍白无力的谎言：“捡的……是捡的……”
走廊尽头，另一间特殊的“病房”兼临时羁押室。
张莉莉的鼻梁骨被简单复位固定，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那双赤红、充满怨毒的眼睛。
她手腕上也戴着冰冷的手铐，连接在病床的铁架上。
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恐惧、嫉妒交织，让她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两名女警严密看守着她。
“说！为什么要持刀行刺南星？”负责问话的女警声音严厉。
“是她！是她逼我的！”张莉莉猛地挣扎起来，手铐哗啦作响，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唾沫横飞。
“她作弊！她偷走了我的状元！她污蔑我爸妈！她该死！她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贱人！她凭什么！那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我的——！”
极致的嫉妒和谎言被戳穿的恐慌，让她将所有责任都推向南星，言语恶毒至极。
女警冷冷地看着她癫狂的表演，在本子上记录着。
“所以，你承认持刀意图杀害南星，动机是嫉妒她的高考成绩，并认为她在污蔑你父母？”
“是！就是！”张莉莉毫不犹豫地尖叫承认，随即又神经质地哭嚎起来。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爸妈是被冤枉的！你们抓错人了！南星才是罪犯！抓她啊！”
她的供词，与记者们的目击证言、收缴的凶器完美印证，彻底坐实了她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
而她充满怨恨和偏执的嘶吼，尤其是那句“没人要的野种”，透过未完全关闭的门缝，隐隐传到了走廊上。
刚做完详细笔录、在陈警官陪同下走出来的南星，脚步微微一顿。她听到了那充满恶毒的咒骂。
陈警官皱了皱眉，看向南星，带着一丝安抚。
“别理会疯话。你的证据链非常扎实，他们抵赖不了。”
南星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悲伤，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了然。
“没关系，陈警官。我习惯了。只是，”她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墙壁，落在那间羁押室里。
“法律面前，咆哮和辱骂，是最无用的挣扎。”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真相，不会因为谁的声音更大，就改变方向。他们欠下的债，该还了。”
冰冷的审讯室灯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张强那张因常年酗酒而浮肿发红的脸。
他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对面年轻警察的脸上。
“污蔑！全是污蔑！那小贱人就是记恨我们穷！她是我们从医院后门垃圾堆旁边捡的野种！看她可怜才养大！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旁边，李桂兰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用力拍着桌子，干嚎起来，眼角却挤不出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