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夜懒得理会福贵的失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福贵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是奴才眼花了！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萧宸夜懒得理会他，穿好外袍后，目光再次落在了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孟慕晴身上。
“你也起来。”他淡淡地道。
孟慕晴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将脑袋探出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我……我风寒未愈，身子乏得很，就不起来了吧？”
“风寒？”他轻嗤一声，眸光锐利地扫过她，仿佛能将她看穿，“孤看你昨晚啃孤的时候，可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我……”孟慕晴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殿下，元宵宫宴是陛下的家宴，我一介小小典膳，身份低微，实在不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这不合规矩……”
“规矩？”萧宸夜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孤的话便是规矩，我看谁敢说三道西。”
……他说的倒也没错。
在这本书里，除了男女主之外的人都被他杀光了，能有本事对他说三道西的人还没从阎王爷那投胎。
孟慕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不想去？”萧宸夜微微俯下身，特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化为实质，“你昨夜把孤当成肘子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想’？”
孟慕晴的脸“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孤看你是饿坏了，才会饥不择食。”他首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一种充满蛊惑力的语气道，“所以孤今日便大发慈悲，带你去宫宴上，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山珍海味。省得你夜里饿极了，又来啃孤的脖子。”
孟慕晴绝望地瘫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萧宸夜却像是很满意她这副崩溃的样子，转身对候着的众人吩咐道：“好好给孟典膳梳妆打扮。”
“是！”众人噤若寒蝉，连忙应声。
过了一会，典衣女官刘玉竹领着一众宫女，端着数个托盘鱼贯而入时，孟慕晴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试图通过装死来逃避现实。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孟典膳，上次汀兰苑一别，我可算是又能见着您了。”自从孟慕晴离开了汀兰苑，刘玉竹就感觉人生寂寞如雪。
虽然隔壁再也没有刀兵和嘈杂的声音了，但她却像是少了一个主心骨，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见孟慕晴还躺在被子里，刘玉竹把袖子都捋起来了，像要大干一场：“孟典膳！殿下吩咐了要为您打扮妥当，咱们可不能误了宫宴的时辰！”
刘玉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孟慕晴不是去参加一场宫宴，而是要去登基。
她身后，宫女们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在桌上摆开。
一时间，小半个承乾殿都快被那些衣物和珠宝给闪瞎了。
刘玉竹一件件为她介绍着：“这件绯红色的云锦裙，鹅黄色的软罗衫，还有这件翠绿色的织金百褶裙……这一件件都是内务府新制的，用料考究，光是这上面的刺绣，就耗费了绣娘们数月的心血。”
刘玉竹准备的每一件衣裳，都绣工繁复，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且行动不便。
孟慕晴的目光越过那些华服，落在了最角落的一件衣服上——那是一件靛青色的宫装。
它款式简单，颜色沉稳，属于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刘玉竹。”她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指了指那件衣服，满怀希望地问，“我觉得那件就挺好的，低调而富有内涵，比较符合我典膳的身份。”
刘玉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用一种“您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着她：“孟典膳，那……那是咱们备着以防万一的女官服。”
孟慕晴：“……”
“殿下特意吩咐给您打扮，您自然要穿得脱俗些。”刘玉竹不由分说，拿起一件月白色的仿鲛绡，在孟慕晴身上比划着，“这件‘月华纱’是尚衣监新制的，月下能自发光华，整个皇宫也只此一件。您瞧瞧，多衬您的气质。”
孟慕晴看着那薄如蝉翼、仙气飘飘的裙摆，以及那紧窄的腰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穿上这个，别说去御花园吃东西了，刚系上腰带她就的腰就会被勒断。
“刘玉竹，这裙子是不是……太隆重了？”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而且穿这么多层，穿着跟盔甲似的，待会儿我要是想上茅房该怎么办……”
【叮！检测到您对繁复的宫廷礼服产生强烈抵触情绪，咸鱼的实用主义精神压倒了虚荣心。咸鱼值+150。】
刘玉竹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新宠连仙女似的衣裳都不要，非要穿那朴素的衣裳。
最终，孟慕晴还是被迫穿上了那件仙气飘飘、但感觉不怎么保暖的“月华纱”。
她被按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们在她脸上略施粉黛。她那一头乌发被松松挽起，簪了几支珍珠发钗，垂下几缕流苏。
孟慕晴看着镜子里那个被精心装扮、却满脸生无可恋的自己，感觉自己不是去赴宴，而是要被打包送上祭台的贡品——还是最显眼的那种。
“好了！”刘玉竹兴致勃勃，又拿起一件雪白色的狐裘给她备上，“你先穿着这身给殿下瞧瞧，他若满意了，你再披上这件狐裘。御花园的风有些大，我怕你着凉了。”
等孟慕晴走出寝殿时，萧宸夜己经换好了一身玄色绣金龙纹的常服，正负手立在殿外。
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照例面无表情地转身。
可当看清来人的那一瞬，他冷漠如冰的神情骤然一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住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似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
孟慕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他说道。
孟慕晴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萧宸夜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