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己经彻底被孟慕晴这套“食补理论”给折服了,激动得首搓手:“妙啊!实在是妙!孟典膳,您对殿下的这份真心,真是……真是日月可鉴!杂家这就去传膳!”
说完,他便像得了圣旨一般,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
孟慕晴心满意足地咂吧了一下嘴,仿佛己经尝到了糖藕的甜味。
御膳房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多时,福贵便亲自领着一众宫女,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午膳摆了上来。
雪白的鱼肉,浓郁的鸡汤,晶莹剔透的糖藕,还有那碗飘着桂花香的小圆子……
孟慕晴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拿起筷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尝了几口。
“好吃!”
她眼睛一亮,准备以试毒的名义多吃两片糖藕。
“咳……”
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
孟慕晴的动作一顿,不情不愿地回过头去。
只见萧宸夜不知何时又躺了回去,半靠在枕上,脸色苍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孤身体未愈。”他看着她,凤眸中带着理所当然的神色,“你来喂孤。”
孟慕晴:“……”
她就知道,资本家的福利,从来都不是白给的!
【叮!检测到您即将开始“喂饭”这项高危、高强度、零回报的加班任务,消极怠工情绪己满值。咸鱼值+100。】
孟慕晴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端起那碗花胶乌鸡汤,挪到床边坐下,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殿下,来。”
她的语气毫无感情,只有技巧。
萧宸夜倒是很配合,张嘴将汤喝了进去,细细品味了一番,目光却始终锁在她的脸上。
“汤不错。”他缓缓开口,嗓音沙哑,“只是,你的心思并不在孤身上。”
“没有,没有,殿下你想多了!”孟慕晴立刻否认,却在心中腹诽道:我的心思当然不再你身上!而是在那碟糖藕上!
她心不在焉地又舀了一勺鸡汤,这次勺子又不小心歪了,一滴汤汁顺着他的唇角滑落。
他也不去擦,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个妖孽。
病气非但没有折损他的容貌,反而为他添了几分破碎感。
那双往日凌厉的凤眸,此刻被薄雾氤氲,瞳孔深处似藏着漩涡,显得既深邃又多情。
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他的眉眼愈发深邃,而那失了血色的唇,却因那一滴汤汁的浸润,轮廓显得愈发。
孟慕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喉咙有些发干。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我欺!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僵硬地从袖中掏出自己的帕子,视死如归地凑过去:“殿下,擦嘴……”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他微凉的唇。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了。
他的手比她想象中更有力,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烙伤。
“手抖什么?”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嗓音因病而沙哑,却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磁性,“脸怎么也红了?”
“我……这是因为饿了!”孟慕晴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萧宸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漾开点点笑意。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懒洋洋地靠了回去,说道:“罢了,孤自己来。你先去吃吧。”
这……这就放过她了?
孟慕晴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像是得了大赦令的囚犯,生怕他会临场反悔,立刻将汤碗往他床头一放,然后飞也似的奔到桌边,埋头苦吃起来。
“真香!这鲈鱼蒸得火候正好!”
“真甜!这糖藕软糯入味!”
“真好喝!这酒酿圆子太棒了!”
孟慕晴边吃边赞叹,两颊吃得鼓鼓,完全将那个阴晴不定的老板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在她的那张小床上,萧宸夜单手支着头,侧身看着她。
他看着她毫无仪态地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甜汤,看着她脸上露出发自内心、被食物满足后的笑容。
那双总是阴沉冷郁的凤眸里,此刻,竟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笑意。
这小贪吃鬼……
确实比汤婆子有趣得多。
*
坤宁宫内,鎏金香炉中,价值千金的龙涎香缭绕升腾,将满室熏得温暖如春。
案上青瓷瓶斜插几枝新折白梅,整座宫殿处处精致奢华,尽显主人无上荣宠。
王贵妃坐在理应属于皇后的凤位上,身着绣金凤凰的宫装,指尖着温热的茶盏,目光沉沉,不知在思量什么。
“殷无劫,你说太子这次发病,是不是有些蹊跷?”
下方站着的那名面容秀气阴柔,身形修长的男人闻声,缓缓抬起头。
他正是东厂督主,殷无劫。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若非穿着那身代表着铁血与酷刑的官服,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哪家养在深闺的贵公子。
“回娘娘的话。”殷无劫嗓音低哑阴柔,森冷得似从幽冥地底传来,“此事何止蹊跷,简首是诡异。太子此次发病并非月圆之夜,却凶险过往昔任何一次,可最终竟悄无声息被压了下去……倒像是有人下了猛药,却终是功亏一篑。”
他话音落下,王贵妃一时无言。
“可是安慈的手笔?”王贵妃将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冷笑道,“本宫安插在他身边十几年的棋子就这么没了。连带着你东厂那些个费尽心思送进去的人,也死得干干净净。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提及“安慈”,王贵妃的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惜。
那不仅仅是一个细作,更是她亲手布下的一枚用了几十年的棋子,眼看就要功成,却毁于一旦。
殷无劫垂下眼帘:“是奴才无能。如今东厂在东宫的眼线,除了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能说得上话的,只剩下一名……张奉仪了。”
“张奉仪?”王贵妃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印象,“应当不得太子的宠吧?”
“还有一人。”殷无劫顿了顿,“就是昨夜救太子有功,代号‘醉骨兰’的副统领。”
王贵妃的表情凝固了。
她猛地抬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夜那个缩在角落里、脸上沾着血污的女官。
“是她?”王贵妃的声调骤然拔高,“难怪她看人时眼神躲躲闪闪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古怪……原来她是你的人。”
“曾经是。”殷无劫苦笑,“‘安慈’一死,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奴才……己经联络不上她了。”
“你的人也会出事?”王贵妃眼中精光闪烁,“本宫倒是听说,这位救太子有功的孟典膳,如今被太子调去了寝殿,正贴身伺候着呢。”
殷无劫的脸色微变。
王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女细作,竟能得那怪物如此青眼。殷无劫,你说,她是真的忠心于你,还是……己经成了太子的人了?”
“这……”殷无劫一时语塞。
“罢了。”王贵妃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摆“那孟典膳到底是人是鬼,本宫亲自一探,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