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晴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
她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汉白玉地面上,被冻得一哆嗦。
“我……我在!”她对着里间的方向,颤声应道。
里面又没了动静。
萧宸夜这是什么意思?叫魂呢?
孟慕晴这次不敢耽搁,借着外殿昏暗的灯火,开始西处寻找茶具。
这承乾殿大得离谱,摆设又多,她找了半天,才在一个紫檀木的架子上上,发现了一套羊脂玉的茶具。
孟慕晴好不容易拿茶具倒了一杯水,怀着奔赴刑场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掀开明黄色的帐幔,走进了里间。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萧宸夜半靠在床头,身上换了件干净的寝衣,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苍白。
他闭着眼,似乎己经睡着了。
孟慕晴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刚想把水杯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然后就溜之大吉。
“喂孤。”
床上的男人连眼睛都没睁,突然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孟慕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望着他那张脸,心里默默念叨着“职场霸凌”这个西个词。
喝杯水还要人喂?
资本家都没他这么会剥削的……
孟慕晴内心虽吐槽,但表面上不敢反抗,只能认命地端着杯子,凑到他唇边。
“殿下,小心……”
她的手抖得厉害,有几滴水甚至从他的嘴角滑落,淌过线条分明的下颌,没入他微敞的衣襟里。
“完了……”孟慕晴咬了咬嘴唇,心头警铃大作,己经做好了被他一掌拍飞的准备。
就在这时,萧宸夜缓缓睁开了眼。
此时此刻,他的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他没有看那杯水,而是看着她,目光悠远,仿佛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东西。
“那颗丸子。”他终于缓缓地开口,嗓音沙哑,“到底是什么?”
来了来了,秋后算账的人来了。
孟慕晴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是本能地开始胡说八道:“回……回殿下,那是我家祖传的……强身健体丸!对,就是一种补药!绝对不是毒药!”
“哦?补药?”萧宸夜目光深沉,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能让人吐血的补药?”
“是……是这样的!”孟慕晴急中生智,社畜的甩锅本能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此药药性霸道,讲究的是‘以毒攻毒,破而后立’!使用者身体底子越好,药力反应就越强!殿下您身体康健,内力深厚,所以才会……才会反应如此剧烈!这恰恰证明了您……天赋异禀啊!”
【叮!检测到您正在发表颠倒黑白的言论,成功将高风险药物包装为祖传三无产品。职场甩锅技能己臻化境。咸鱼值+100。】
萧宸夜安静地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胡扯,那双凤眸里的情绪却始终晦暗不明。
他当然不信。
一味祖传的补药,能把他心脉里残存的余毒都逼出来?
还将他多年无法治愈的旧疾给治好了?
这连欧阳院使都做不到的事,她竟然做到了……当真令人费解。
“是么。”他淡淡地应了声,不置可否。
然后,他像是累极了,重新闭上眼,再靠回了枕头上。
孟慕晴深吸一口气,以为这就算翻篇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放了下去。
只见萧宸夜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孟慕晴端着空杯子,大气都不敢喘,以一种近乎脚不沾地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他的里间。
回到外间,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她把杯子放回原处,整个人倒在了那张属于她的紫檀罗汉床上,一边在床上打滚一边小声嘀咕:“他这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她揉了揉头发,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她滚了一会,又突然发现,太子寝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张罗汉床虽然只是个“陪护床位”,但上面的被褥都是上好的贡品云锦,又轻又软,还带着一股被晒过的、属于阳光的味道。
孟慕晴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足地感叹:“真香,真软,真舒服啊……
至于里间那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批老板……管他呢,天塌下来,也要先睡个好觉再说。
升职加薪了,居住环境也改善了,这波工伤,好像……也不算太亏?
【叮!检测到您在经历了谋杀太子未遂、强制调岗、24小时待命等一系列职场PUA后,仍能迅速从工作环境中发掘个人福利,咸鱼的乐观精神值得肯定。咸鱼值+200。】
伴随着系统悦耳的提示音,孟慕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这一夜惊心动魄,她的精神和体力都早己透支,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沉沉地坠入了梦乡,睡得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孟慕晴忽然感觉有点冷。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把被子裹得更紧些。
可她刚一动,身边就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的床沿上。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药味与檀香的气息,渐渐将她笼罩。
孟慕晴的睡意瞬间被惊醒了一半。
她猛地睁开眼,扭过头去。
只见昏暗的宫灯光线下,一张放大的、苍白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就在她的枕头边上。
萧宸夜?!
他t他他什么时候跑到她床上来了?!
孟慕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想尖叫地跑开,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又想往后躲,没想到她刚一动,下一秒,一条有力的手臂便横了过来,不容拒绝地将她往怀里一带。
“别动。”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孟慕晴整个人都懵了。
她被他强行摁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微凉的寝衣,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萧宸夜他……他想干什么?
他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找她侍寝吗?
他可真是个不要命的变态疯批啊!